老周蹲在厂门口那棵老槐树下,指间的烟烧到了尽头,烫得他一哆嗦。烟灰簌簌落下,混进七月滚烫的尘土里,没了踪影。他望着厂门上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锁,喉咙里像是堵了一把生锈的钢珠,咽不下,吐不出。 就在昨天,他还是这个纺织厂的技术顾问,干了三十年,闭着眼都能听出剑...
老张盯着账本上那个刺眼的数字,指尖的烟灰簌簌落在桌面上。厂子已经三个月没发全工资了,库房里积压的轴承堆得像小山,铁锈味混着焦虑,沉甸甸地压在每个角落。 外面下着雨,敲打铁皮屋顶,噼里啪啦,吵得人心烦。这和他三十年前刚接手这个街道小厂时,一模一样。那时也是...
老李头蹲在院门口,盯着那棵歪脖子枣树,眉心拧成了疙瘩。 去年开春,他听村头张技术员的话,给这棵老树来了个“重剪”,说是能焕发青春,多结果子。张技术员嘴里蹦着“营养重组”、“光合效率”这些词儿,老李头半懂不懂,但看着对方眼镜片后那笃定的光,便信了,手起枝落...
说真的,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分钟,是卡在我家那扇该死的防盗门中间。 门是向外开的。我一只脚迈了出去,鞋尖已经碰到了楼道冰凉的瓷砖,另一只脚还留在屋里,拖鞋底下踩着温暖的家门口地垫。我的身体,我的重心,我整个人的存在,就精准地悬停在这条门框划分出的界线上。...
我认识老陈的时候,他已经七十八了。 老陈住在城西一处旧单元楼里,屋子不大,朝北,常年见不到完整的阳光。我第一次去,是社区安排的去给独居老人读报的志愿者活动。他开门很慢,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拐杖,身子佝偻得像一棵被风雪压弯的老树。但奇怪的是,他那双眼睛,一...
那天北京地铁照常挤得让人喘不过气。我被人流推着上了十号线,耳机里放着雷光夏,心思早就飘到了晚上要交的稿子上。就在车门快要关上的那一瞬间,一个穿卡其色风衣的姑娘急匆匆冲进来,差点摔在我身上。 “抱歉抱歉!”她有点狼狈地稳住身子,抬头朝我笑了笑。 就那一抬...
记忆里十六岁的夏天总带着一股半青半黄的涩味,像我家后院那棵未熟的柚子树,在闷热的午后无声地对抗着季节。 那时候我沉迷于用一台破旧的二手MP3听独立音乐,尤其爱在数学课上把耳机线从校服袖口里穿出来,假装托腮思考,实则循环一首叫做《麦田遗书》的冷门歌曲。歌手...
老陈蹲在车间的铁门槛上,指间的红梅烟烧到了尽头,烫得他猛地一哆嗦。 厂子里新到的数控机床哑火第三天了。德国来的玩意儿,亮铮铮的外壳,屏幕上跳着谁也看不懂的符号。几个老师傅围着转了半天,手里的扳手紧了又松,最后都讪讪地退到一边,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老陈。 他...
那天早晨,刘大明像往常一样被窗外的鸟鸣叫醒,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。 他试图抬手,却只感觉到右半身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妻子小芸被他的喘息声惊醒,看见他扭曲的脸和无法移动的身体,惊慌失措地拨打了急救电话。 诊断结果是突发性脑溢血,导致右半身瘫痪。 “以后可能...
阿良盯着窗外的雨,已经连续下了三天。水珠顺着玻璃滑落,拉出长长的痕迹,像极了这座城市留给他的伤疤。桌上那碗泡面早就凉透了,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。 十七个月前,他还坐在明亮的办公室里,手下管着十来号人。而现在,他蜷缩在这间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,连下周的房租都成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