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村东头的老李头,种了一辈子的梨。 别家果农见了市场红火,便拼命施肥浇水,恨不得果子一夜之间长成拳头大,好抢早市卖个高价。结出的梨子,确实又大又光滑,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。可村里老辈人尝过,都偷偷摇头,说那梨子入口是一包寡淡的水,嚼着像棉絮,全无我们本地...
我老家有个老倔头,姓林,脾气比村口那棵歪脖子老榆树还硬。村里人都说,他这辈子就是块“不伏烧埋”的硬骨头。 啥叫“不伏烧埋”?旧时候,官府判了案,给几两银子让苦主家去收尸烧埋,这事儿就算了了。肯伏烧埋,就是认了这结果,不再闹。而不伏烧埋,就是梗着脖子,死活...
行吧,那就说说我刚到成都那阵子的事儿,现在想起来,胃里还条件反射似的冒酸水儿。 我不是北方人嘛,打小就没离开过家。记忆里的夏天是干热干热的,树荫下一站就有风,吃食也简单,一碗过水的炸酱面,面码儿得足足的,黄瓜丝儿、豆芽、青豆一样不能少,捧着海碗蹲院里呼噜...
老张盯着手机屏幕,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方已经整整七分钟。对话框里那行“王总,项目报价单有些细节需要调整,您看明天方便通个电话吗?”像根鱼刺卡在喉咙——咽不下去,也吐不出来。 这事得从上周说起。他亲手做的报价单被部门经理悄悄改动了两个关键数据,美其名曰“增加竞...
我认识一位老陶匠,姓陈,今年该有七十了。他的手艺在城里是出了名的,尤其是一手绝活“薄胎陶”,泥坯在他手里能拉得薄如蛋壳,对着光看,几乎能透出人影来。 去年深秋,我为了写一篇民间手艺人的稿子,特地去找他。他的作坊藏在老街最深最窄的巷子里,门脸儿极小,推门进...
老张是我们小区出了名的“理论家”。当然,这个名头是他自封的。退休前在厂里做宣传干事的他,最擅长的就是从报纸缝里和互联网角落扒拉出些稀奇古怪的说法,再配上自己的一套逻辑,讲得唾沫横飞。 那天傍晚,小区槐树下照例围了一圈人。老张端着紫砂壶,清清嗓子,抛出他最...
那天整理旧书箱,我翻出了一本泛黄的《追风筝的人》。书页间夹着张照片,背面是李伟歪歪扭扭的字迹:“2005年夏,阿山终于学会骑车了!”照片里,我们三个少年勾肩搭背笑得灿烂,背景是镇东头那棵老槐树。 我盯着照片愣了神。阿山根本不会骑车——至少昨天同学会上,他...
我们两家的仇,从爷爷那辈就结下了。说是为了一口井的归属,闹出了人命。自那以后,李家坳的东西两头,我们两家老死不相往来,彼此的名字都成了家里的禁忌,提起来是要挨巴掌的。 这种恨,是刻在骨头里的。我打小就知道,村东头的林耀宗家,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。小时候和...
老陈是我们单位出了名的严肃派。他那张脸,仿佛天生就与笑容绝缘,嘴角永远保持着向下的弧度,像是被两枚无形的秤砣坠着。办公桌永远一尘不染,文件按编号排列得能逼死强迫症,汇报工作必须用他指定的模板,差一个标点符号都会被退回重写。 单位里年轻人私下都叫他“人形规...
行,那咱们就聊聊老陈的事儿。 老陈在我们这片儿,是个特别的存在。你说他是个老手艺人吧,他店里那台苹果电脑屏幕亮起来能晃人眼;你说他是个弄潮的现代设计师吧,他又总对着些破旧的榫卯结构一琢磨就是半天,手上总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松木和桐油味儿。 他的工作室开在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