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把剑挂在议事厅正中的墙上已经三代人了。剑鞘是乌沉的黑色,上面镶嵌的宝石早被岁月磨去了光泽,可剑刃依然锋利,据说还能轻易劈开一头壮牛。在我们家族里,它叫“守护者”,是祖先在战场上用敌人的血淬炼出来的。每一任族长就职时,都要触摸这把剑发誓,誓死保卫我们的土地...
我们村口有个老周,常被人叫作“傻周”。他头发花白,总穿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,纽扣从来对不齐。天刚蒙蒙亮,他就蹲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,要么数蚂蚁,要么仰头望天,嘴里絮絮叨叨,也听不清说些什么。 村里的小孩常追着他跑,朝他扔小石子,他也不恼,就嘿嘿地笑,从兜里...
我住的这栋老楼隔音不好,隔壁住着一对年轻夫妻。 刚搬来时,我常在深夜被他们的争吵惊醒。女人带着哭腔的控诉,男人沉闷的低吼,摔东西的碎裂声,瓷器撞在墙上,像心碎一样哗啦四散。然后是长久的、死一样的寂静,静得让人心慌。 几次之后,我摸到了规律。他们吵到最激...
我认识张总少说也有五年了。头四年半,他在我这儿的人设稳如泰山——精致,讲究,一丝不苟的精英范儿。喝手冲咖啡必须配特定产区的豆子,言必谈最近读了哪位哲学家的原版书,手腕上那块表的低调奢华,能不经意地亮出来,又迅速地藏回袖口,留给别人一个品味的悬念。 我们都...
老陈的汽修铺子缩在城东老街的角落里,门口那盏沾满油污的白炽灯,一到晚上就昏昏沉沉地亮起来,像一只熬红了却不肯闭上的眼。这条街快要拆了,周围的邻居搬的搬,走的走,只剩他这一家铺子还硬撑着开门。 徒弟小海最后一次来劝他,是在一个闷热的傍晚。“师傅,拆迁队下周...
老陈蹲在河滩上,指尖捻起一撮湿泥,凑近鼻子闻了闻,又就着昏暗的天光仔细瞧了瞧。混着沙砾的泥土里,有几丝不易察觉的、比发丝还细的暗红色。 “不是铁锈。”他低声说,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是说给旁边满脸焦躁的年轻人阿杰。 三天前,上游漂下来一只黑色的旅行袋,卡在...
说真的,我从未想过“胜利”这个词儿会变得如此沉重,直到我们真正将“黑石佣兵团”赶出了北境十六郡。 消息是午后传来的,由一匹几乎跑吐了白沫的驿马带到。年轻的传令兵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,嗓子喊得劈了叉:“赢了!我们赢了!黑石的主力溃散,残部正往死亡沙漠逃窜!...
那本硬壳笔记本的扉页,已经有些卷边,墨蓝色的钢笔字迹也因常年的摩挲而略显模糊,但那句话却像刻在那里一样清晰:“教育非他,乃心灵的唤醒。” 写下这句话的,是我的高中历史老师,姓林。那会儿我们私下都叫他“林夫子”,因为他总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,讲话慢条斯...
行,再挤挤吧,这日子总能过下去的。 老陈盯着桌上那几张薄薄的钞票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这个月厂里效益不好,工资又拖了,老婆的药费、儿子的补习班、下个月的房租……每一笔都像催命符。他叹了口气,把最后一口烟抽完,劣质的烟草味呛得他咳嗽起来,肺里火烧火燎的。捉襟见...
那天整理旧物,我从箱底摸出一本硬壳笔记本。黑色封皮已有些斑驳,内页泛黄,翻开来是外公密密麻麻的钢笔字迹。我从未见过他,母亲说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,一辈子都在县文化馆做档案管理员。 我原以为这只是寻常的工作笔记,直到翻到中间,几页被小心粘贴在一起的纸张吸引了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