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岁生日那天,我站在浴室镜子前,仔细端详着那个眼袋浮肿、鬓角泛霜的男人。手机屏幕亮着,是猎头发来的新机会:“年薪翻倍,但需常驻国外”。妻子和儿子在客厅咯咯笑着拼乐高——那笑声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耳朵。二十年来我像匹套着缰绳的马,沿着“更高更快更强”的跑道狂奔...
荒原上的风裹挟着沙砾,抽打在阿塔尔皲裂的脸上。他眯起眼,望着远处那道蜿蜒盘踞的黑影——联邦的“秩序之墙”。墙的那边,是流淌着奶与蜜的“受庇之地”;墙的这边,是他们世代居住、如今却被宣布为“无序荒漠”的家园。联邦的宣言如同滚烫的烙铁,印在每个荒原子民的心上:...
那一年,她住城南,他住城北,中间隔着一座老旧的石桥,十二盏路灯,和一段恰到好处的沉默。 他们是在一次读书分享会上认识的,聊卡尔维诺和黑塞,发现彼此书架上的书竟有七成相似。他们迅速成为好友,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在每一次交谈中滋长。他们会约在桥中央那家灯光昏黄...
老周又开始磨他那把刻刀了。 阳光透过工作室那扇积着薄尘的北窗,刚好落在他手心里。他不紧不慢,拇指抵着砂纸,一下,又一下,动作轻得几乎看不出。那声音细微得像春蚕啃食桑叶,不凑近根本听不见。这已是第三遍打磨,其实前两遍之后,刀锋已足够锐利,可他总觉得还差点意...
老城区改造项目启动那天,陈默在拆迁办门口看见了林海。 二十年没见,他几乎认不出那个佝偻着背、两鬓斑白的男人,就是当年父亲口中“害死你爷爷的仇人”。记忆瞬间倒带回九岁那年夏天,爷爷因老宅产权纠纷突发心梗去世,母亲哭着指向林家方向:“记住,是他们逼死了你爷爷...
老周是我们车间出了名的“黑脸包公”,手里那把千分尺,比法官的法槌还权威。新来的学徒没一个不怕他,他那嗓子一吼,整条生产线都能静三秒。我就是那个战战兢兢分到他手下的倒霉蛋,李伟。 头一天,我自认聪明地把一个零件的毛边用砂纸悄悄磨了磨,让它“看起来”更符合图...
城市青年林栋一直过着朝九晚五的白领生活,直到某天他偶然刷到一则“不稼不穑的生存挑战”活动——不带分文,在陌生村庄独立生存七天。这个念头像野草般在他心里疯长。他厌倦了外卖与空调房,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在土地里找到另一种活着的感觉。 他只背了个旧背包,装着水壶和...
小雅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,数字从17:59跳向18:00,办公室里响起一阵窸窣的响动。有人开始收拾东西,拉上背包拉链,椅子轮子滚动着划过地面。她深吸一口气,手指悬在电脑关机键上,却迟迟没按下去。 这是她转正后的第三周,处境却愈发微妙。说新人吧,已过了试用...
我从小就对那些流传在乡野之间的奇闻异事特别着迷,尤其是外公嘴里那个关于“拔山超海”的传说。他说,那不是比喻,而是真实存在过的一种力量,一种属于古老守护者的伟大传承。 村子后头有座孤山,名叫“断脊岭”,面向一片干涸的洼地。老一辈人说,那里曾经是片内海。故事...
这事儿还得从我太爷爷那辈儿说起。咱们老陈家祖上不是阔过嘛,据说在镇子东头有片林子,里头有棵老槐树,三四个人都合抱不过来。打我记事起,就听家里老人念叨,说那树下头埋着祖宗留下的“根”,具体是啥,金银财宝?传家之宝?没人说得清,话传了三代,早就玄乎其玄了,成了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