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几年我像只没头苍蝇,在各个城市之间乱撞。说是寻找机会,其实不过是年轻气盛,在家待不住罢了。记得最惨的一次是在郑州,钱包被摸了个干净,只剩兜里几枚钢镚儿叮当作响。傍晚站在火车站广场上,看着人流如织,心里头一次发慌。 找了个公用电话亭,搓着手给家里拨电话。...
老周缩在桥洞底下,那件穿了五年的旧棉袄根本抵不住腊月的寒气。风像刀子似的,从江面刮过来,钻进骨头缝里。他摸了摸口袋里最后两张皱巴巴的十块钱,这是他和儿子小远今晚的饭钱,也是明天……不知道还有什么明天。 就在三天前,他失去了最后一份工作——仓库守夜。老板嫌...
老张头捏着那枚磨得发亮的棋子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。茶馆二楼的窗半开着,晚风裹着远处栀子花的甜香溜进来,却吹不散棋盘上铁桶似的困局。他的“帅”被我的“车”和“马”死死摁在九宫格里,动弹不得。围观的老李已经打着哈欠开始收扇子,这盘棋似乎已经嚼透了。 “将。...
那年在北境跟一位老萨满学习时,我听过一个极古老的故事。老人盘坐在皮毡上,用豁了牙的嘴慢慢地讲,帐外是零下四十度的风声。 他说,从前有个痴人,读经书读坏了脑子,认定“极寒之处藏有亘古不灭的火种”。他背起行囊一直向北,走到连驯鹿都不愿踏足的永冻之地,开始他伟...
我有个朋友叫老周,是搞机械设计的。这人脑子活络,技术也扎实,就是有个毛病——爱钻牛角尖,一件事想不明白就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抽一晚上的烟。 去年他们公司接了个大单子,给一家食品厂设计新型分拣机的传送带系统。方案是他主笔的,理论计算完美,三维模拟运行流畅,所...
我永远忘不了那个闷热的夏夜,老陈把我拽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,压着嗓子说:“那家伙回来了。” 他口中的“那家伙”是李瘸子。二十年前,他奸杀了村里最水灵的姑娘小芳,只判了十五年。我们都不服,可法律就这么判了。 李瘸子回村后,就缩在他那间快塌了的祖屋里,白天从...
我盯着那扇破败的厂门,仿佛凝视着一个巨大的伤口。十年前,就是从这里,我下令倾倒未经处理的工业废料,它们渗入土壤,流进河道,最终酿成了那场震惊全国的生态灾难。 我叫李振国,曾是这家化工厂最年轻的厂长。当年,我意气风发,眼里只有利润和业绩。环保?那不过是报表...
老城区那一片,没人不晓得张宏发。早些年穷得叮当响,靠着一股子狠劲和不算低的智商,硬是倒腾建材发了家。钱是有了,可他那颗心啊,却像是被水泥给糊住了,又硬又冷。 发家后,他眼里就只剩下了利益和算计。跟着他白手起家的老兄弟,觉得人家跟不上时代了,随便找个由头,...
老陈靠在吧台边上,杯子里的威士忌晃荡着,映出头顶那盏昏黄又有点油腻的吊灯。他觉着这光像极了他的人生——半明半昧,浑浑噩噩,勉强亮着,却压根照不清任何东西。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像这样黏稠得化不开的夜晚了,酒保阿Ben擦着杯子,眼皮都懒得抬一下,老陈是他最后...
那天翻旧书摊,偶然从一本泛黄的《古文观止》里抖落出一页信笺。纸是民国时期的毛边纸,墨迹却依旧清晰。写信人叫“云樵”,收信人是“子谦兄”。信里没头没尾地写着一句:“醉翁之意不在酒,在乎山水之间,然山水亦非终点也。” 我当时正为下一期故事素材发愁,这没头没尾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