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老师放下粉笔,粉灰簌簌沾上他洗得发白的袖口。他望着台下,那些年轻面庞正低头刷着手机,指尖在屏幕上划得飞快,没人抬头看黑板上他精心写下的板书——那句“师者,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”显得突兀而孤独。 他的父亲,也是一位老师,在村里那所只有三间瓦房的小学教了一辈...
老周蹲在马路牙子上,盯着对面那栋灰扑扑的五层小楼,已经整整三天了。 他在看一扇窗。三楼最东边那扇,旧式的绿色窗框,玻璃有点脏,但每天下午两点半,阳光会准时挤过对面高楼的缝隙,正好落在那扇窗户上,不多不少,正好十五分钟。老周掐着表,一秒不差。 街角开小卖...
好的,请看: 李梅拧开保温杯,吹了吹浮着的几颗枸杞,小心地呷了一口温水。窗外的夕阳正慢吞吞地往楼群后面躲,把客厅染成一种暖洋洋的橘色。丈夫张伟的拖鞋声在厨房有节奏地响着,伴随着油锅的滋啦声和菜下锅的爆炒声,不一会儿,家常菜的香气就弥漫开来。 这就是他们...
老张在厂里干了三十年,守仓库。那仓库多大呀,顶三个足球场,高高的货架上堆着各式各样的零件,从细如发丝的螺丝到沉得压手的铁砧子,每一样他都叫得出名号,说得出年头。他闭着眼都能摸到最里头那排架子第三格上放着的、一九九八年进厂的那批铜阀门。 他的日子过得跟瑞士...
老李在镇上开了间钟表铺,守了三十多年。铺子不大,灰扑扑的玻璃柜台里躺着些老怀表,墙上挂满各式钟盘,走针声细密交织,像另一种时间。 人们来修表,也来闲聊。说起街角要开大超市,说起儿女都去了省城,老李就摇头,手里捻着细小的螺丝:“老祖宗的手艺,变不得。这机械...
那天整理旧物,我从箱底翻出一本墨绿色封皮的日记。纸张脆黄,字迹是二十年前自己工工整整的蓝黑墨水。翻到某一页,上面用红笔重重写着:“切记!明日开始,新生活!” 我哑然失笑。这誓言,昨日仿佛还在舌尖滚烫。 我们小镇东头有家老理发店,师傅姓陈。陈师傅剃了四十...
老张盯着手里那张薄薄的纸片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。窗外,推土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,像一头不耐烦的野兽在低声咆哮。通知单上的字眼冰冷而确凿——“片区改造,限期搬迁”。 他这间老理发店,在这条烟火气十足的巷子里扎根了三十八年。门口的转灯红蓝白三色,褪了色,...
今天翻旧相册,看到一张二十年前在纺织厂门口拍的照片,灰扑扑的工装,头发扎得一丝不苟。那时候的我,大概怎么也想不到,有一天会坐在自己设计工作室里,对着时装周的邀请函发呆。 2003年,我中专毕业进了市纺织厂,每天的工作就是盯着织布机,三班倒。母亲总说:“找...
凌晨三点的市立医院,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。 我拖着打了石膏的右腿,借着手机光一点点往洗手间挪。陪护床硌得人腰背生疼,加上隔壁床大爷震天响的呼噜,实在是睡不成。 冷白灯光在脚下晕开一小圈光斑,其余地方都陷在昏暗里。消毒水味浓得呛鼻,混着一种老房子返...
我在这家医院待了快十年了,值过的夜班数都数不清,自认是个胆子不小的人。可那天晚上的事儿,到现在想起来,后脖颈还嗖嗖冒凉气。 不是血库,不是停尸房,是七楼那个最普通的内科病房。 那段时间,七楼13床一直住着个老太太,姓王,食道癌晚期,很瘦,话不多,总是睁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