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个发小叫阿强,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。我们两家就隔了一条巷子,小时候一起掏鸟窝,偷地瓜,挨揍都是一块儿挨。他脑子活络,不像我,笨笨的,就知道使傻力气。 后来长大了,路子就渐渐不一样了。我念完高中就进了工厂,朝八晚五,日子平淡得像杯白开水。阿强不一样,...
那天整理老屋阁楼时,我无意中碰落了一本蒙尘的硬壳笔记。它卡在两个旧箱子的夹缝里,封皮已经发脆,像一片风干的枯叶。我吹开浮灰,露出烫金的“地质记录”四个字。 是我爷爷的笔迹。 翻到中间时,一张黑白照片滑了出来。照片上,爷爷和几个年轻人站在矿洞口,笑容灿烂...
我们一行人进山的时候,天还没亮透。雾气像没有重量的河流,缓缓漫过脚踝。向导老陈走在最前面,背影像一块移动的岩石。他说,这山,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山。 同行的李岚是摄影师,一路走走停停,镜头始终没有放下。“这雾,这光,绝了,”她喃喃道,“像是走进了宋人的山水...
老陈把最后一口烟抽完,烟蒂摁灭在满是划痕的木质办公桌上。桌角堆着几箱还没来得及拆封的“诚信果业”包装盒,红彤彤的商标此刻看起来像个讽刺的笑话。仓库里,那批被退回的苹果还散发着过熟后甜腻到发苦的气味,这是他上一次创业梦破碎后留下的、最具体的遗骸。 合伙人卷...
那会儿的长安城,真是烈火烹油,鲜花着锦。街市上人头攒动,胡商的驼铃和官家娘子的香车争道,西市的酒旗招展到三更天都不曾歇。圣人登基二十载,风调雨顺,仓廪充盈,连朱雀大街边乞食的老翁,都能就着坊墙根下免费的粥水,啃上半个胡麻饼。人人都说,这是亘古未有的好光景,...
老陈这辈子最怕欠人情。街坊邻居都说他是块硬骨头,年轻时上山下乡没喊过苦,中年下岗摆修车摊没求过人,老了独子在外地,老伴儿先走了,他还是那副脊梁挺直的倔模样。可偏偏,他欠下了王瞎子一条命的人情。 那是去年深秋,老陈的心脏旧疾犯了,倒在修车摊旁。是隔壁盲人按...
每次走过那间咖啡馆,我都会想起阿城。 阿城是我的大学同学,也是我们这群人中最早“成功”的那个。毕业第三年,他就凭借一款手机应用拿到了千万融资。我记得庆功宴那晚,他端着香槟说:“人生就是不断打破循环的过程。”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,眼里有光。 然而五年后的...
我至今仍记得那个雨夜,李振华浑身湿透地敲开我家门的样子。水珠顺着他花白的头发往下淌,西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,手里却紧紧攥着一个公文包,仿佛里面装着比命还重要的东西。 “老同学,你得帮帮我。”他声音嘶哑,眼睛里布满血丝,“我摊上大事了。” 我把他让进屋,递...
那把剑挂在议事厅正中的墙上已经三代人了。剑鞘是乌沉的黑色,上面镶嵌的宝石早被岁月磨去了光泽,可剑刃依然锋利,据说还能轻易劈开一头壮牛。在我们家族里,它叫“守护者”,是祖先在战场上用敌人的血淬炼出来的。每一任族长就职时,都要触摸这把剑发誓,誓死保卫我们的土地...
我们村口有个老周,常被人叫作“傻周”。他头发花白,总穿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,纽扣从来对不齐。天刚蒙蒙亮,他就蹲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,要么数蚂蚁,要么仰头望天,嘴里絮絮叨叨,也听不清说些什么。 村里的小孩常追着他跑,朝他扔小石子,他也不恼,就嘿嘿地笑,从兜里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