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周去福建的小渔村找阿明,刚到村口就看见他蹲在老榕树下编草绳,脚边堆着刚捡的贝壳,海风吹得头发乱蓬蓬的,却比三年前在深圳见他时亮堂多了。
那时候阿明还是互联网公司的运营,每天挤3号线到科技园,包里永远装着笔记本电脑,加班到十点是常态。有次我找他吃饭,他盯着屏幕头也没抬:“再改最后一版方案,客户要的‘年轻感’我还没摸透。”那天晚上我在他公寓等他,直到凌晨两点,他推开门眼睛通红,突然蹲在地上哭了:“你说我每天忙这些,到底图啥?”
没过多久,阿明辞了职,背着双肩包就走了。后来才知道,他先去云南茶山帮茶农摘茶换食宿,晚上坐火塘边听老茶人讲茶马古道;又去贵州苗寨学扎染,染的布缝成背包送游客;现在在渔村租了每月三百的老房子,漏雨就找塑料布盖着,帮渔民修渔网换吃的,下午编草绳,有人要就拿点零钱,没人要就堆屋檐下。

“现在没稳定工作,不怕吗?”我问。
阿明拿起串着贝壳的草绳:“以前怕啊,怕没KPI被开,怕赚不到钱,怕别人说‘不务正业’。但现在你看——”他指海边,“潮涨捡贝壳,潮落补网,晚上听阿婆讲妈祖故事,手机里没工作群,只有你们的消息。这种不拘形迹的自由人生,不是多有钱,是终于能按自己心意过,不用被‘应该’绑住。”
临走他塞我一包晒好的鱼干,还有草绳手链。坐上车时,看见他又蹲在榕树下编草绳,海风吹起衣角,渔船慢慢靠岸,阳光洒在海面上亮得晃眼。
原来不被框架束缚的人生选择,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逃离,是终于敢放下别人的期待,去做“没用但开心”的事——比如蹲海边编草绳,听老阿婆讲故事,不用赶地铁盯KPI,只按自己节奏过每一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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