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那扇破败的厂门,仿佛凝视着一个巨大的伤口。十年前,就是从这里,我下令倾倒未经处理的工业废料,它们渗入土壤,流进河道,最终酿成了那场震惊全国的生态灾难。 我叫李振国,曾是这家化工厂最年轻的厂长。当年,我意气风发,眼里只有利润和业绩。环保?那不过是报表...
老城区那一片,没人不晓得张宏发。早些年穷得叮当响,靠着一股子狠劲和不算低的智商,硬是倒腾建材发了家。钱是有了,可他那颗心啊,却像是被水泥给糊住了,又硬又冷。 发家后,他眼里就只剩下了利益和算计。跟着他白手起家的老兄弟,觉得人家跟不上时代了,随便找个由头,...
老陈靠在吧台边上,杯子里的威士忌晃荡着,映出头顶那盏昏黄又有点油腻的吊灯。他觉着这光像极了他的人生——半明半昧,浑浑噩噩,勉强亮着,却压根照不清任何东西。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像这样黏稠得化不开的夜晚了,酒保阿Ben擦着杯子,眼皮都懒得抬一下,老陈是他最后...
那天翻旧书摊,偶然从一本泛黄的《古文观止》里抖落出一页信笺。纸是民国时期的毛边纸,墨迹却依旧清晰。写信人叫“云樵”,收信人是“子谦兄”。信里没头没尾地写着一句:“醉翁之意不在酒,在乎山水之间,然山水亦非终点也。” 我当时正为下一期故事素材发愁,这没头没尾...
李老师放下粉笔,粉灰簌簌沾上他洗得发白的袖口。他望着台下,那些年轻面庞正低头刷着手机,指尖在屏幕上划得飞快,没人抬头看黑板上他精心写下的板书——那句“师者,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”显得突兀而孤独。 他的父亲,也是一位老师,在村里那所只有三间瓦房的小学教了一辈...
老周蹲在马路牙子上,盯着对面那栋灰扑扑的五层小楼,已经整整三天了。 他在看一扇窗。三楼最东边那扇,旧式的绿色窗框,玻璃有点脏,但每天下午两点半,阳光会准时挤过对面高楼的缝隙,正好落在那扇窗户上,不多不少,正好十五分钟。老周掐着表,一秒不差。 街角开小卖...
好的,请看: 李梅拧开保温杯,吹了吹浮着的几颗枸杞,小心地呷了一口温水。窗外的夕阳正慢吞吞地往楼群后面躲,把客厅染成一种暖洋洋的橘色。丈夫张伟的拖鞋声在厨房有节奏地响着,伴随着油锅的滋啦声和菜下锅的爆炒声,不一会儿,家常菜的香气就弥漫开来。 这就是他们...
老张在厂里干了三十年,守仓库。那仓库多大呀,顶三个足球场,高高的货架上堆着各式各样的零件,从细如发丝的螺丝到沉得压手的铁砧子,每一样他都叫得出名号,说得出年头。他闭着眼都能摸到最里头那排架子第三格上放着的、一九九八年进厂的那批铜阀门。 他的日子过得跟瑞士...
老李在镇上开了间钟表铺,守了三十多年。铺子不大,灰扑扑的玻璃柜台里躺着些老怀表,墙上挂满各式钟盘,走针声细密交织,像另一种时间。 人们来修表,也来闲聊。说起街角要开大超市,说起儿女都去了省城,老李就摇头,手里捻着细小的螺丝:“老祖宗的手艺,变不得。这机械...
那天整理旧物,我从箱底翻出一本墨绿色封皮的日记。纸张脆黄,字迹是二十年前自己工工整整的蓝黑墨水。翻到某一页,上面用红笔重重写着:“切记!明日开始,新生活!” 我哑然失笑。这誓言,昨日仿佛还在舌尖滚烫。 我们小镇东头有家老理发店,师傅姓陈。陈师傅剃了四十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