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充耳不闻的冷漠结局》

林晓阳是在地铁里突然聋掉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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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生理上的聋,而是突然之间,他发现自己再也听不见人的声音了。地铁轰隆隆的声响还在,报站广播也清晰可辨,但周围人的说话声、打电话的笑语、孩子哭闹的声音,全变成了一团团模糊的雾气,在他耳中无声蒸发。

他惊慌地抬头,看见对面玻璃窗映出自己煞白的脸。旁边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对着手机激动地说着什么,嘴唇开合,表情丰富,但林晓阳只听见地铁轮轨摩擦的刺耳声响。

“我好像听不见了。”他抓住身边一个年轻人的胳膊,声音发抖。

年轻人摘下耳机,皱了皱眉,林晓阳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,像是在说“什么?”但没有声音传来。年轻人很快又戴上了耳机,转过头去。

林晓阳跌跌撞撞地走出地铁,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。汽车喇叭无声地闪烁,小贩叫卖只见嘴型,情侣吵架如同默剧。他冲进一家医院急诊室,对着护士拼命比划。

护士递给他纸笔。

“我听不见声音了,人的声音。”他写道。

护士点点头,嘴唇开合,递给他一张挂号单。他看见她的口型似乎是说“先去挂号”,但没有声音证实他的猜测。

检查进行了整整三个小时,医生给他做了全面检查,最后在纸上写下:“听力器官完全正常,可能是心理性或神经性突发障碍,建议观察几天。”

回到家时已是深夜。手机屏幕亮起,是女友发来的信息:“怎么不接电话?明天见家长别忘了带礼物。”

他盯着那条信息,突然想起上周女友说过:“你从来不好好听我说话。”当时他正忙着回复工作邮件,“嗯嗯”地应付着。这不是第一次了。

第二天早晨,他的世界依然寂静无声。

见家长的饭局变成了一场灾难。他看见女友的嘴唇开合,看见她父母笑容逐渐僵硬,但他什么也听不见,只能勉强微笑点头。最后女友摔了筷子,他看见她的眼眶红了,嘴唇颤抖着说出什么话,然后抓起包冲出门去。整个过程中,他只听见筷子落在桌上的轻微碰撞声和门被摔上的闷响。

周一上班,老板把他叫到办公室,嘴唇开合地说了一大段话,最后递给他一张解聘通知书。同事们窃窃私语,他看见他们的嘴角带着幸灾乐祸的弧度,却听不见任何具体内容。

世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声电影片场,而他是个没有剧本的演员。

一个月过去了,林晓阳学会了读唇语,但只能理解零碎的词句。他发现自己错过了那么多重要的事:母亲的生日祝福、朋友的求助、邻居的警告、街头艺人的歌声。

直到那个雨夜,他穿过小巷回家时,看见一个女孩被几个男人拖拽。女孩的嘴张大,表情惊恐,明显在呼救——但他听不见。

他犹豫了。是情侣吵架还是真的袭击?没有声音提供线索。

那一刻,他想起自己为什么聋了。

不是因为疾病,不是因为意外。是因为一年前同样的雨夜,同样的巷子,他听见了呼救声却选择快步离开,告诉自己“少管闲事”。

现在他站在同样的抉择面前,不同的是他再也听不见任何呼救声了。

最终他冲了上去,与歹徒扭打在一起。警笛声响起时,他已经倒在血泊中。女孩跪在他身边,眼泪滚落,嘴唇颤抖地说着什么。他努力读着她的唇形。

“坚…持…住…”他辨认出这三个字。

林晓阳闭上眼睛前终于明白:他的耳朵不是在地铁里聋掉的,而是在那个他选择充耳不闻的雨夜就已经开始死去了。

救护车来时,他已经没有呼吸。据现场警察说,他脸上凝固着一种奇怪的表情——仿佛终于听见了什么重要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