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脚下的土地,从来不是地图上冰冷的色块。那是血与火、泪与歌交织的纹路,是无数无名者用脊梁撑起的半壁山河。我要讲的,不是庙堂之上挥斥方遒的帝王将相,而是一个几乎被风沙彻底掩埋的名字——骆明远,和他守护的那座残破关隘,临峋关。

那是个烂透了的年景。中原腹地正值王朝倾颓,强敌裂土,号称已占“半壁河山”。主力大军一退再退,消息传到孤悬西北的临峋关时,已是深秋。关隘的最高长官校尉连夜带着精锐跑了,留给骆明远的,不过是一座摇摇欲坠的土城,和十几个惶惑不安的老弱残兵。

骆明远只是个队正,官卑职小。没人知道为什么他没走。或许是因为关隘后那百里之地,虽贫瘠却还有几个零星的村落;或许仅仅是因为,他穿上这身褪色军服的那天,就没学过“后退”两个字。

 《半壁河山的领土守护的故事》

真正的考验在一个雪夜来临。敌人的斥候骑兵如鬼魅般出现在关外,黑压压的至少百人,装备精良。他们打量着这座仿佛一推就倒的土关,眼里是狩猎般的轻蔑。

关内,能拿动刀的男人加起来不到二十个。绝望的气氛像冰一样凝固。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小兵哆嗦着问:“队正,我们……守得住吗?”

骆明远没看他,只是用一块粗布反复擦拭着卷刃的横刀。他沉默了很久,久到雪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,然后才开口,声音沙哑却平静:“他们看的,是地图。觉得打下了这里,版图上就又多了一块颜色。”

他站起身,目光扫过每一张惊恐或麻木的脸。“但我们脚下站的,不是地图。是家。”

那夜,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。骆明远只是带着所有人,用身体抵死了那扇破烂的关门。他们把所有的箭,甚至厨房的菜刀、锄头都搬上了墙头。

战斗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打响。敌人发起冲锋,预料中的一触即溃却没有发生。他们遭遇了难以想象的顽强抵抗。箭矢用完了,就用石头砸;石头砸完了,骆明远带着还能动的人,用身躯堵在缺口处,硬是用刀劈、用牙咬,打退了敌人第一次进攻。

敌人退下去,准备下一次更强的冲击。他们无法理解,是什么在支撑着关墙上那些摇摇欲坠的身影。

 《半壁河山的领土守护的故事》(1)

他们不会明白,守护的意志,从来无法用兵力多寡来衡量。

骆明远浑身是血,拄着刀站在墙头,对身边仅存的几个弟兄说:“记住,咱们多撑一刻,后面的乡亲就能多跑远一刻。咱们脚下站的,就是国界!”

太阳终于挣扎着爬出地平线。当敌人的号角再次响起时,天际线处,尘土飞扬。是附近村落里那些拿起了生锈猎叉、柴刀的汉子们,他们吼叫着,毫无章法地冲了过来。

绝境中的援军,往往来自被守护者本身。

后来的史书,记载了那场王朝中兴的关键战役,却无人提及这个雪夜里一座小关隘的生死。临峋关守住了,敌人绕道而行。骆明远?他伤了一只眼睛,三个月后伤重不治,悄无声息地埋在了关墙之下。

哪有什么天生的英雄?不过是一个个凡夫俗子,在退后一步就是家园沦丧的时刻,咬着牙,把自己站成了一座山,一道墙。

半壁河山,从来不是画出来的。它是一个又一个“骆明远”,用命拼出来的。江山如画,一时多少豪杰。但别忘了,这画卷最厚重的底色,是无数无名的守护者,用热血浇灌的不朽青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