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十七分,雨点敲打窗玻璃的声音把我弄醒了。身侧是空的,冰冷的棉布枕套上压着一枚小小的银质打火机。

 《不辞而别 的情感纠葛的故事》(1)

我认得它,是陈川的。边缘有些磕痕,是他有次在青城山路边的碎石滩上不小心摔的。他说这叫岁月的印记,我当时还笑他矫情。

可它就那么压着,像一枚冰冷的判决书。

 《不辞而别 的情感纠葛的故事》

屋子里太静了,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声。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床,赤脚踩过木地板,挨个推开家里的每一扇门。卫生间没有氤氲的水汽,书房没有亮着的屏幕,厨房的水龙头关得紧紧的。

玄关那里,他常穿的那双灰色麂皮软底鞋不见了。

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慢慢地滑坐到地上。手机里和他的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昨天下午,我问他晚上想喝番茄牛腩汤吗?他回:好,多放点胡椒粉。

那条“好”字,此刻像针一样扎着我的视网膜。

没有争吵,没有预兆,甚至昨晚的汤他喝了两碗,还笑着抢走了我碗里最大的一块牛腩。我们窝在沙发里看一部老掉牙的喜剧片,他下巴抵在我发顶,笑得胸腔震动。一切如常,寻常得如同过往一千多个日夜。

可他就是走了。

用这种最安静、最彻底的方式。留下一枚打火机,像在说“我来过,我走了”,连一个问号都吝啬给我。

后来那几天,我像个强迫症患者,反复检查家里是否还少了别的东西。牙刷还在,毛巾还在,他看到一半夹着书店小票当书签的《斯通纳》还在衣柜里那件我送他的、他嫌太正式只穿过一次的衬衫也还在。

他几乎什么也没带走,除了他自己。

这比一场轰轰烈烈的背叛更让人窒息。如果他有新的奔赴,总该有蛛丝马迹,我会愤怒,会不甘,至少有情绪可以宣泄。但他没有。他只是像水蒸气一样,在日常生活的最高温里,“噗”一声,蒸发得无影无踪。

我甚至没有办法去恨他。我只能对着那枚冰冷的打火机,反复咀嚼我们之间最后那段看似完美的日常,是不是每一句“好”,每一次笑,都早已被他暗中标好了离别的价码。

直到一个月后,我在那本《斯通纳》里,翻到了那张当书签用的书店小票。

翻过来,背面有一行极淡的铅笔字,几乎要被印刷的墨迹吞没,那是我从未见过的,陈川的笔迹:

「我害怕有一天,你会像她一样,看着我说‘你真是乏味’。不如让我先走。」

我愣在原地,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一个昏昏欲睡的午后,他含糊地对我讲过一个关于童年被母亲抛弃在游乐场的梦。我当时太困了,只是拍了拍他的背,嘟囔着说“梦都是假的”。

他那时沉默了很久,最终只是很轻很轻地,回了一个字。

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