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立医院的检验科在凌晨三点格外寂静,只有红外光谱仪的激光扫描声,像极了某种精密的心跳。李姐的白大褂袖口沾着点试剂残留,她盯着屏幕,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——编号37的血液样本,曲线本该平滑地对应着常规的官能团吸收,可在1650 cm⁻¹的位置,一道尖锐的峰突兀地立着,像冰面上裂开的细缝。

“小周,你看这个。”李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。实习生小周凑过来,揉了揉惺忪的睡眼:“姐,是不是……仪器坏了?昨天就报过探头校准误差。”李姐没说话,立刻点击“重测”。激光再次扫过样本,这一次,曲线流畅得像丝绸,那个峰消失了,仿佛刚才的锐利只是一场错觉。

“误差?”李姐皱起眉。她干了二十年检验,见过仪器故障的各种花样,但从没有过如此“精准”的错误——峰的位置、强度,都清晰得不像偶然。她拉开档案柜最底层的抽屉,泛黄的病历本上,十年前那个死因不明的患者,检测报告里的红外图谱,赫然在相近的波数有个模糊的凸起。当时的老仪器精度不足,没人深究,只归为“不明干扰”。

第二天清晨,急诊室传来消息:那个老人的症状奇迹般缓解了,家属说老人偷偷停了草药汤。李姐立刻取出留存的样本,第三次检测——那个1650 cm⁻¹的峰,伴随着草药残留的代谢物信息,再次狰狞地出现。她拨通设备科的电话:“拆探头,彻底清理!”

探头内壁的显微镜下,一层几乎透明的残留物静静躺着,正是十年前那个死者样本的微量遗留。原来,老仪器退役时,探头清洗不到位,残留的物质与新样本中的草药成分产生了“光谱共振”——只有当样本含相同代谢物、环境湿度恰好时,才会叠加出这个“幽灵峰”。

夕阳透过检验科的窗户,给仪器镀上一层暖光。李姐把新的校准报告贴在墙上,小周笑着说:“姐,以后这仪器不会再闹鬼了吧?”李姐摇摇头,又点点头:“科学里的‘鬼’,都是没被看透的规律。但下次再遇到,我们知道该怎么找它了。”

(全文约850字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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