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个特玄乎的事儿,跟你讲讲。
2018年冬天,我临时起意去了趟西安。那天寒风刮得脸生疼,我在回民街尾一家不起眼的旧书店门口停下来避风。书店窄得像根面条,老板是个戴老花镜的大爷,正捧着搪瓷缸子喝茶。
我随手翻架子上的旧书,有本八十年代的《唐诗选解》突然从高处掉下来。我弯腰去捡,却发现同时伸过来的还有另一只手——是个姑娘,穿灰毛衣,围巾遮了半张脸,就看见一双特别亮的眼睛。
我们都愣了一下,然后同时笑起来。她说:“你也喜欢王维?”巧了,这本书正好翻到《山居秋暝》那页。就着“明月松间照”的话题,我们站在旧书店聊了半小时盛唐诗人。风还在刮,但谁都没觉得冷。
临走时,她突然从包里掏出枚银杏书签塞给我:“这个配王维正好。”我还没来得及问联系方式,她手机响了,接起来说着“马上到”就匆匆跑了。我捏着那枚金灿灿的书签发愣,背面竟用钢笔写着句“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”。
三年后的秋天,我在杭州出差。客户爽约,我拐进南山路旁的茶馆消磨时间。老板娘推荐新品:“我们今年进了单丛茶,配的是自制的银杏茶点。”等茶的功夫,我摸出钱包找零钱——那枚银杏书签就夹在夹层里。
茶点上桌时我愣住了:白瓷盘里三枚茶点,竟压成银杏叶形状,边缘描着金线。老板娘看我惊讶,笑着说:“是我们请美院老师设计的,她特别喜欢银杏...”她突然朝我身后招手,“正说着呢,林老师来了!”
我回头看见个穿旗袍的姑娘抱着一摞画稿进来。围巾没遮住的脸,眼睛亮得像是从西安冬天直接穿越过来的光。
她看见我手里的书签,又看看盘子里一模一样的银杏茶点,噗嗤笑了:“原来我的书签,是留给三年后的茶点师傅的。”
更巧的是,她打开画稿最上面那张——是王维诗意的插画,题着那句“行到水穷处,坐看云起时”。
现在那枚书签还夹在我书房里,旁边摆着晒干的银杏茶点。有时觉得缘分这东西,像本早就写好的诗集,我们只是偶然翻到了同一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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