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,市一院检验科的灯还亮着,只有蛋白芯片检测仪的嗡鸣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。实习生小张揉了揉酸涩的眼睛,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荧光扫描图——那是一位晚期肺癌患者的样本,按照流程,需要做多肿瘤标志物的蛋白芯片检测。

突然,他的手指顿住了。在图谱右下角,一个极其微弱的绿色荧光点,像一颗误入棋盘的棋子,孤零零地嵌在那里。“奇怪,”小张喃喃自语,调出患者的病历:鳞癌,CEA、CYFRA21-1升高,可这个点的位置,对应的既不是已知的肿瘤标志物,也不是背景噪音的分布区。他重新加载样本,调整扫描参数,甚至换了新的芯片重做——那个幽灵般的蛋白点,竟然又出现了,位置丝毫不差,荧光强度却比上次弱了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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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李姐,您来看下这个。”小张拨通了科室资深技师李红梅的电话。半小时后,李红梅踩着高跟鞋匆匆赶来,白大褂上还沾着家宴的油烟味。她凑近屏幕,眉头渐渐拧成结:“不可能啊,这个区域的包被抗体是针对……等等,十年前,老陈教授的那个未完成的课题,用的就是这个位点的探针!”

老陈教授是检验科的传奇,二十年前因一场意外去世,他的研究手稿据说锁在医院档案室的铁柜里。李红梅的心跳莫名快了起来,她想起上周处理的另一份样本——一位突发急病去世的老人,家属拒绝尸检,当时的芯片图里,也有这么一个若隐若现的绿点。

“把那两份样本的编号调出来。”李红梅的声音有些发颤。小张飞快地操作着,屏幕上跳出两个名字:6床,肺癌晚期;12床,急性心梗,已故。两个毫不相干的患者,却在蛋白芯片上留下了同一个“幽灵印记”。

“去档案室。”李红梅拽着小张就往楼下跑。深夜的档案室像个沉睡的巨兽,铁柜在手电筒光下泛着冷光。李红梅翻出落满灰尘的卷宗,找到了老陈教授的研究记录——《罕见蛋白P23的临床意义初探》,附图里的蛋白芯片图谱,赫然印着那个相同位置的绿点!

记录显示,P23蛋白与一种罕见的家族性神经退行性疾病相关,患者往往在中年后发病,但早期会在血液中微量表达。可6床患者无神经病史,12床老人也从未提及相关症状。“难道是……隐性遗传?或者,我们漏看了什么?”小张的后背泛起寒意。

就在这时,检验科的电话突然响了,是12床老人的家属,哽咽着说:“医生,我们整理遗物时发现,老人的父亲当年就是‘疯病’去世的,诊断书找不到了,但老照片后面写着‘进行性认知障碍’……”

李红梅挂了电话,看向屏幕上的幽灵蛋白点,它仿佛不再是冰冷的荧光,而是一个跨越时空的暗号,连接着已故的研究者、沉默的患者和未被揭开的遗传密码。也许,蛋白芯片的每一个点,都是生命写下的秘密,而那些“幽灵”般的异常,不过是科学尚未破译的低语,在深夜的实验室里,等待着下一个愿意倾听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