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天堑飞索》
终南山深处有座断魂崖,崖宽百丈,云雾常年不散,底下是深不见底的黑风涧。砍柴人李根生每次打柴都要绕崖而行,多走三十里山路。这年冬天雪大,他在崖边发现个红衣姑娘蜷在岩石后发抖,姑娘脚踝有道狐狸爪似的伤口,血珠正往雪里渗。
"妹子莫怕,俺背你过崖。"根生解下粗布棉袄裹住她。姑娘抬头时,根生见她眼瞳泛着琥珀光,像山神庙里的玉狐狸雕像。他想起老人说的狐仙传说,心里咯噔一下,却见姑娘冻得嘴唇发紫,终究不忍,蹲下身让她伏在背上。
刚踩上结冰的崖边,狂风突然卷着雪沫扑来。根生的草鞋在冰面上打滑,他死死抠住岩缝,感觉背上的人轻得像片羽毛。"抓紧了!"他低吼着往前挪,每一步都听得见冰碴碎裂的脆响。姑娘突然在他耳边轻声说:"左三步有株老松。"根生依言踏去,果然踩到丛遒劲的松根,稳住了身形。
等终于爬过崖顶,姑娘突然化作道红光,原地立着只火狐,尾巴上的毛根根分明。"凡人,你可知背的是山中灵物?"火狐口吐人言,爪子在雪地里刨出个油布包,"这是通天索,能架云桥,也能缚妖魔。"
根生打开布包,里面是根青丝绳,在雪光里泛着柔光。"俺不要宝物,只求崖上能有条路。"他挠挠头,"乡亲们看病赶集,都被这断魂崖挡着。"火狐闻言长啸一声,声震山谷,随即用尾巴卷住绳索抛向对岸。只见青丝绳遇风就长,瞬间化作道彩虹般的桥,两端深深扎进岩石里。
后来,山民们发现断魂崖上架起座绳桥,走上去稳如平地。根生却再没见过那红衣姑娘,只在每年谷雨,桥边会开满血红的山茶花,像是狐狸尾巴扫过雪地留下的印记。有采药人说,曾见月下有只火狐卧在桥头,眼睛亮得像两盏灯笼,守着那根通天索,也守着某个凡人踏雪背她过崖的体温。
如今那座绳桥早被石拱桥取代,但山民们仍会在桥头挂红布,说这是给狐仙奶奶的谢礼。而李根生的故事,就像桥桩一样,在终南山的传说里扎得很深很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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