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青溪观气录》
青溪镇外的老君山常有狐仙传说,山脚下住着个叫阿明的药铺学徒。这年春天,镇上来了位云游道长,身着洗得发白的道袍,鹤发童颜,自称"清风子",在山神庙住了下来。
阿明每日上山采药,总见清风子在崖边打坐。一日他不慎被毒蛇咬伤,腿肚肿得像紫茄子。迷糊间见道长踏云而来,手指在他伤口上方悬了片刻,笑道:"无妨,你这青气中夹着丝黑气,是被火赤练咬了。"说着从袖中摸出草药,嚼烂敷上,又取银针在他脚踝扎了三下。
阿明醒来时肿痛全消,只觉丹田暖洋洋的。他磕头谢恩,清风子却捻须道:"你随我来。"领他到山神庙后殿,指着铜镜说:"看好了。"镜中竟映出袅袅白雾,雾气里浮动着青、赤、黄、白、黑五色光带。
"人有五脏,各对应一色正气。"道长指尖点向镜面,"肝青如翠柳,心赤似朝霞,脾黄若麦田,肺白像云絮,肾黑犹玄石。邪气入侵,正色便会浑浊。"他让阿明看门外老槐树,镜中树影根部缠着团灰气,"此树三日后必枯,因土中有害虫。"
此后三月,阿明每日寅时便来学观气术。他渐能看见村人头顶的气团:张婶的肺区有烟灰色雾霭,原是常年烧火熏的;李伯的脾位泛着暗黄斑,是吃了发霉的玉米。道长教他"引气归元"之法,用银针配合草药,能导正气驱邪祟。
中秋那日,镇西赵大户的独子突发怪病,浑身滚烫却寒战不止。请来的名医都束手无策,阿明被请去时,见那孩子头顶黑气如墨,却有一缕青气顽强地盘踞心脉。"是中了尸毒,"阿明取出银针,按道长所授刺入百会、膻中诸穴,又敷上老君山采的"还魂草","子夜前若青气转盛,便能救活。"
子时刚过,孩子果然退烧。赵大户送来重金,阿明却分文不取,只问:"可见过清风道长?"赵大户愣了:"哪个清风道长?山神庙荒废多年,只有只通人性的白狐常去偷供品。"
阿明赶回山神庙,只见铜镜悬在梁上,镜面映着满月。案上留着张泛黄的纸,写着:"气乃人之根本,医者仁心为要。吾本山中狐,感你救母之恩,特授此术。镜中乾坤,唯善者能见。"墨迹未干,却飘来阵淡淡的白梅香。

后来阿明成了一代名医,他总对徒弟说:"观气不难,难的是看见病气背后的人心。"每年中秋,他都会在山神庙供上一碟桂花糕,而老君山的白狐,再也没在人间露过踪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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