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从小就对那些流传在乡野之间的奇闻异事特别着迷,尤其是外公嘴里那个关于“拔山超海”的传说。他说,那不是比喻,而是真实存在过的一种力量,一种属于古老守护者的伟大传承。
村子后头有座孤山,名叫“断脊岭”,面向一片干涸的洼地。老一辈人说,那里曾经是片内海。故事的主角,叫禹生。他没爹没娘,是吃百家饭长大的,个子不高,但筋骨里仿佛藏着用不完的劲儿。他最常做的,就是望着断脊岭和那片洼地出神,眼神里有种远超年龄的沉重。
那年,天像漏了,暴雨一口气下了半个月。上游河道决堤,洪水像发疯的巨兽般扑向我们村,唯一的生路,就是往后山高处跑。可后山那条路,早被一次巨大的山体滑坡——半座山崖塌下来——堵得严严实实。

眼看洪水就要吞没家园,绝望笼罩了所有人。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的禹生猛地站了出来。他走到那堆积如山的乱石前,对老村长说:“让我试试。这山,原是堵海的,我能把它拔起来,路就通了。”

没人信他,这简直是痴人说梦。但绝境之中,一丝虚无的希望也是希望。
只见禹生扎稳马步,双手深深插入泥泞的土地,他周身骨骼发出一阵如闷雷般的爆响,额头上青筋虬起,口中发出一声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怒吼:“起——!”
奇迹发生了。大地开始震颤,那阻塞道路的半个山崖,竟随着他的动作,缓缓地、一寸寸地向上拔升!泥土和岩石簌簌落下,他脚下的地面因承受着无法想象的力量而龟裂。那不是凡人的力量,那是一种源自血脉、撼天动地的“拔山超海之力”。
路,通了。
村民们惊愕万分,旋即爆发出狂喜的哭喊,相互搀扶着从禹生拔起的山隙中狂奔而过,撤到了安全的高地。当最后一个人通过后,禹生缓缓将那半座山崖放下,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。他力竭地跪倒在雨中,人们这才看到,他的双臂皮肤寸寸开裂,鲜血混着雨水染红了身下的土地。
洪水最终退去,村庄得救了。禹生却因力竭而昏睡了三天三夜。自那以后,他臂上的伤痕化作了一种类似山岩纹理的印记。他成了我们村代代相传的守护者。
后来我大学毕业,选择了地质学研究。在一次对断脊岭的科考中,我震惊地发现,那里的地质构造极为奇特,山体内部存在一个巨大的空腔和一道明显的断层面,其形成机制完全违背了现有的科学认知。它就像是被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大力量人为地移动过。
那一刻,我站在山前,外公的故事和冰冷的科学数据在脑海中轰然交汇。我忽然全都明白了。
所谓“拔山超海”,或许并非字面意义上的举起整座山脉、跨越整个海洋。那是一种在特定血脉中传承、在极端绝境下才能激发的伟大力量,是守护的意志与大地共鸣所产生的奇迹。它是一种信念,一种责任,是当家园和所爱之人面临灭顶之灾时,凡人所能爆发出的、堪比天神的勇气与力量。
禹生守护的,不只是那条路,更是人心中的希望。这份拔山超海的传奇力量,其实从未消失,它沉淀在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,也沉淀在每个敢于为守护他人而挺身而出的普通人的血脉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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