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夜又是一场烂醉。头痛得像要炸开,嗓子干得冒烟。我在床上翻了个身,摸到手机,屏幕亮起的瞬间刺痛了眼睛。十三个未接来电,全是公司打来的。完了,又错过了晨会。

洗手间的镜子里的男人让我吓了一跳。浮肿的眼袋耷拉着,胡子拉碴,衬衫领口还沾着昨夜的威士忌。这是我吗?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去哪儿了?三十二岁,在一家不温不火的公司做着不痛不痒的策划,领着刚够付房租的薪水。大学时写的诗还压在箱底,现在已经连一封像样的邮件都写不出来了。

上周遇见大学同学老陈,他已经是两家公司的老板了。谈话间他小心翼翼避免提及任何可能刺激到我的话题,那种刻意的体贴比直白的炫耀更伤人。回家后我灌了半瓶酒,对着洗手间吐得昏天暗地。

 《百无一是的自我反思的故事》

桌子上散落着几张皱巴巴的简历。每次投出去都石沉大海,偶尔有回音的,聊了几句就发现对方不过是想要个能听话干活的机器人。我连这个都做不好了吗?

 《百无一是的自我反思的故事》(1)

母亲昨天打电话来,照例问起对象的事。我三十二了,她同龄的朋友都抱上了孙子。我说忙,没时间谈恋爱。其实是没钱没勇气,连自己都养不好,怎么养家?最后她叹了口气,那声叹息比任何责备都沉重。

下午去了常去的咖啡馆,服务员已经记得我的订单——美式咖啡,不要糖也不要奶。“还是老样子?”她笑着问。我点点头,突然感到一种可悲的安慰:至少在这家咖啡馆,我还算是个有固定习惯的熟客。

翻开随身带的笔记本,上一次写东西已经是半年前了。撕下几页潦草的文字,我在空白页上划了条线,左边写“拥有什么”,右边写“一无所有”。左边栏目几乎空白,右边则密密麻麻:没房没车没存款没事业没爱情没梦想...连养了五年的猫去年也死了。

也许我最擅长的就是搞砸一切。女朋友离开时说我看不见身边人的付出,只顾着自怨自艾。当时觉得她刻薄,现在想来一针见血。就连痛苦都变得如此平庸,连个像样的悲剧都算不上。

窗外开始下雨了。我盯着玻璃上的水痕,忽然想起小时候下雨天总爱踩水坑,浑身湿透了回家挨骂,却开心得很。那时的我不会想到,长大后连悲伤都如此乏味。

服务生过来续杯时,我注意到她手腕上纹着一行小字:Even the darkest night will end. 我问她什么意思,她笑着说:“最黑暗的夜也会结束。”突然间,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,我慌忙低头掩饰。

也许改变不需要什么惊天动地的转折。也许承认自己一无是处,就是重新开始的起点。我拿出手机,删掉了那些抱怨的朋友圈,然后给母亲发了条信息:“周末回家吃饭吧,我想你了。”

雨还在下,但已经小了许多。我推开门走进细雨中,第一次感觉到,即便是如此不堪的我,也还有明天可以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