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薇的婚姻,像一座精心打磨的镜廊,每一步都走得完美无瑕,却也冰冷易碎。丈夫周哲的任何一句话,对她而言都是不容置疑的旨意。晚餐的菜色、周末的安排、甚至她自己的发型,都严格遵循着他的偏好。朋友们羡慕她有个“拿主意”的丈夫,她却只是温顺地笑笑,将那个热爱油画、曾梦想开个人画展的自己,悄然锁进了心底最深的储藏室。

转折发生在一个平淡的周三。周哲在电话里告知晚上要招待重要客户,让她准备一桌精致的淮扬菜。李薇像接到军令,立刻冲向菜场。然而季节更替,市场里竟找不到他最爱吃的清蒸鲥鱼。她徒劳地辗转于各个摊位,额角渗出细密的汗,恐慌如藤蔓般缠绕上来——没有鱼,丈夫会不满意的。

最终,她提着几样替代的蔬菜,失魂落魄地回家。时间一分一秒地逼近,她站在厨房中央,看着空荡荡的灶台,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攫住了她。她第一次,没有完成他的指令。

 《百依百从的过度顺从的故事》

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响起,她像个等待审判的囚徒,紧张地攥紧了围裙。周哲走进来,身后并没有客户。他讶异地看着冷清的厨房和妻子苍白的脸。听她嗫嚅着解释完,他愣住了,随即忽然叹了口气,语气里是她从未听过的疲惫:“小薇,那个客户…约会临时取消了。其实我只是顺口一提,你没必要这么…这么辛苦的。”

那句“顺口一提”,像一把钥匙,猛地撞开了那间尘封已久的储藏室的门。李薇抬起头,静静地凝视着丈夫,很久很久。然后她解下围裙,平静地说:“今天没有鱼,也没有淮扬菜。我们叫外卖吧,我想吃川菜。”

周哲惊讶地看着她,最终点了点头。那顿火辣的外卖,吃得两人满头是汗,却也酣畅淋漓。那天夜里,李薇重新拾起了画笔,颜料的气息弥漫开来,不再是刺鼻的化学味,而是自由的味道。

 《百依百从的过度顺从的故事》(1)

镜廊没有碎,只是终于照见了里面那个真正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