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,老陈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。他在这栋筒子楼里住了三十多年,每晚这个时间,总会拎着保温杯去楼下接热水——不是睡不着,只是人老了,觉就少了。
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半个月,一直没人来修。老陈跺了跺脚,黑暗依旧纹丝不动。他叹了口气,摸索着墙壁往下走。就在走到二楼转角时,他忽然停住了脚步。
一阵极轻的哼唱声从201室的门缝里漏出来,像是一首老掉牙的童谣。老陈皱了皱眉,这间房空置快五年了,自从李老太太去世后,就再没人住过。
他凑近猫眼,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。但那哼唱声却越来越清晰,甚至还夹杂着轻微的拖拽声。老陈的心跳突然加快了,他想起上周物业小王说的话:“201的钥匙不见了,真是怪事。”
就在这时,哼唱声戛然而止。
老陈屏住呼吸,听见里面传来“咔哒”一声,像是老式木柜关上的声音。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,却不小心踢到了门口的搪瓷脸盆。
“谁啊?”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内传来,老陈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——那分明是李老太太的嗓音。
第二天一早,老陈拉着物业小王硬是撬开了201的房门。屋里积了厚厚一层灰,家具都用白布罩着,静得可怕。
“你看,没人吧?”小王说着,突然指着墙角,“咦,那是什么?”
老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只见墙角的五斗柜上放着一个相框,里面是李老太太和她孙女的合影。相框前摆着一小盒已经融化的巧克力——那是她孙女最爱吃的牌子。
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,积灰的桌面上清晰地留着一行小字:“奶奶,我想你。”
老陈突然想起,昨天是李老太太的忌日。
从那以后,201室再没传出过任何声响。但老陈每次深夜下楼接水时,总会特意绕到二楼,在那扇门前稍作停留。
有时,人间最神秘的不是未知的存在,而是那份连死亡都无法隔断的思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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