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这家老医院干了快十年夜班保安,从来不信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。直到上周五夜里,那声响动彻底改变了我。

那晚十一点半,刚巡完外科楼,对讲机就响了,是药房的小张,声音发紧,说地下室传出一声闷响,像什么东西塌了。地下室?那地方除了些废弃病历和过期的医疗设备,平时鬼都不去。我捏着警棍,硬着头皮往下走。

通向地下的楼梯灯坏了一个,剩一个忽明忽灭,把影子拉得老长。空气里那股子消毒水混着霉味的怪味儿,浓得呛鼻子。推开那扇厚重的防火门,眼前就是仓库,大得没边,货架顶天立地,像一排排沉默的墓碑,上面堆满了盖着白布的废弃器械和蒙尘的纸箱。安静,静得只能听见我自己怦怦的心跳和排风口那点微弱的嗡鸣。

我打着手电,光柱在杂物间慢慢扫过。一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。走到最里间,那是放老旧手术器材的区域,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。地上有灰,但我好像踩到了什么别的东西……黏糊糊的。我下意识地把手电往脚下一照——不是水渍,是一种暗黄色的、半透明的黏液,从前面货架的阴影里蜿蜒出来。

胃里一阵翻腾。我抬起手电,顺着那黏液往前照。

就在那一刻,我头顶上传来一声极其尖锐、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,像是陈旧的金属在发出最后的呻吟。我头皮瞬间炸开,猛抬头——就在我正上方,那个堆满了沉重铸铁器械、本应稳稳当当的三层货架,毫无征兆地、直挺挺地朝我砸了下来!

根本来不及想,我完全是凭着求生本能往后猛退,脚下一滑,差点摔在那摊黏液上。几乎是同一秒,轰隆!!一声巨响震得我耳膜生疼,整个仓库地面都跟着一颤。那个巨大的货架就砸在我刚才站的位置,钢铁支架扭曲着,上面的东西摔得四分五裂,扬起漫天灰尘,呛得我连连咳嗽。

灰尘迷得我睁不开眼,心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。我瘫坐在地上,手脚发软。等尘埃稍稍落定,我喘着粗气,惊魂未定地看向那堆废墟。

摔碎的玻璃瓶和陶瓷盘散了一地。但就在那一堆狼藉中间,我看到了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——一个崭新的、亮黄色的儿童皮球,干干净净,一尘不染,安安静静地躺在扭曲的金属和碎玻璃正中。

我全身的汗毛唰一下全立起来了。这鬼地方怎么会有小孩的皮球?还是新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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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连滚带爬地站起来,抓起对讲机就想喊人,却发现它只剩下一片沙沙的忙音。极度恐惧之下,我顾不上了,转身就想往外跑。可就在我回过头的一刹那,我的手电光猛地扫过了仓库最深处的角落。

那里,不知何时,竟无声无息地多出来一个瘦瘦小小的黑影,看轮廓像个孩子,低垂着头,一动不动地站在阴影里,仿佛一直就在那儿站着。

我吓得魂飞魄散,嗷一嗓子,什么也顾不上了,疯了一样冲出仓库,撞开防火门,拼命往上跑,一口气跑回灯光大亮的值班室,反锁了门,靠着门板大口喘气,冷汗把衣服全浸透了。

第二天一早,我带着后勤主管和两个维修工,战战兢兢地再次下去。货架确实塌了,现场一片狼藉。但是,那摊诡异的黏液不见了。摔碎的东西里,根本没有什么亮黄色的皮球。而仓库最里面那个角落,空荡荡的,只有积着的厚厚灰尘。

主管皱着眉检查了一下货架底座,嘀咕了一句:“这螺丝怎么松成这样?像是被人故意拧开的……”

我没说话。只有我知道,那绝不是人为的。而且,在我连滚带爬逃跑的时候,眼角余光似乎瞥见,那个站在阴影里的瘦小黑影,在我尖叫的瞬间,极其轻微地……晃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