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的,请看故事:


我们医院的老楼,地下那一层,从来都不是什么让人舒坦的地方。尤其是那个废弃了好几年的解剖室。我在这家医院当了快二十年的后勤主任,什么怪事没听过?但老王头昨晚遇到的那档子事,还是让我后脊梁骨嗖嗖地冒凉气。

老王头是院里的老夜班保安,性格倔得像头牛,从来不信邪,巡夜的手电筒电池没了,都敢摸黑走完全程的主。可今天早上我见到他时,他正缩在值班室的椅子上,手里捧着的热水杯抖得跟筛糠似的,脸色白得吓人。

“主任…那味儿…那福尔马林…活过来了…”他语无伦次,眼神发直。

我给他又倒了杯热水,让他慢慢说。他喘了好几口粗气,才断断续续讲起来。

昨天后半夜,他照例巡到地下室。老楼的通风差,地下常年弥漫着一股子潮气混杂消毒水的味道,但那天,一下楼梯他就觉得不对。一股极其刺鼻、浓烈到让人眼睛发酸的福尔马林味儿,像一堵看不见的墙,猛地怼到他面前。

“那味儿,邪乎得很,”老王头声音发颤,“不像平时那种死物的味道,它…它像是活的,直往你鼻子里钻,往你脑仁里钻,呛得人太阳穴突突地跳。”

他硬着头皮往走廊深处走,越靠近那个废弃的解剖室,味道就越浓。更让他发毛的是,他听见那锁死的铁门后面,传来了声音。

“不是风声,绝对不是!”老王头猛地抓住我的胳膊,手指冰凉,“是……是那种‘咕嘟咕嘟’的声音,就像……就像一大锅水烧开了,在冒泡!可那屋里早就断电断水多少年了!”

他说他当时腿就软了,强撑着凑到门缝边,想看看里头到底怎么回事。门缝里似乎有微光在晃动,不是灯光,更像是一种……惨白惨白的、湿漉漉的反光。他形容那感觉,像是有人用一块泡胀了的、死人的皮肤在门后面轻轻摩擦。

就在这时,最骇人的事情发生了。

那浓得化不开的福尔马林气味,突然不再是单纯的气味了。它仿佛有了形状,有了温度,甚至有了……意图。它像一条冰冷滑腻的舌头,带着强烈的、保存尸体的药水味,猛地舔过了他的脸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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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王头怪叫一声,连滚带爬地逃回了楼上,直到天亮都没能缓过来。

我听完,心里也直打鼓。为了安撫他,也为了求个心安,我决定亲自下去看看。我叫上了维修班的小刘,让他带上大功率的手电和工具箱。

地下室的空气似乎真的比平时更涩,消毒水味里确实掺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、熟悉的刺鼻感,但远没有老王头描述的那么夸张。走到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,一切如常。锁头完好,门上贴的封条也没有撕裂的痕迹。

我让小刘把锁撬开——毕竟这情况太诡异,必须查清楚。

铁门发出“嘎吱”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,被我们推开了。

手电光柱划破黑暗,尘埃在光柱中缓缓飘浮。屋子里空荡荡的,角落堆着些蒙尘的废弃器械,盖着破旧的白布。正中央是那个巨大的、水泥砌成的解剖台,台上干涸着一些无法分辨颜色的污渍。

什么都没有。没有光,没有声音,更没有那所谓“活过来”的福尔马林气味。只有一片死寂和尘埃。

小刘松了口气,嘟囔着:“王大爷肯定是做梦魇着了……”

我却皱紧了眉头,手电光仔细地扫过地面、墙壁、解剖台……最后,停在了解剖台正下方的水泥地上。

那里,有一大片不规则的水渍,尚未完全干透,在手电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、湿漉漉的暗色。像是有什么东西……刚刚从那里被拖走了。

空气中,那丝若有若无的福尔马林味道,似乎突然变得清晰了一瞬,冰冷地钻进我的鼻腔。

我猛地打了个寒颤,立刻拉着小刘退了出来,重新死死地锁上了那扇门。

那摊水渍……到底是什么?我至今不敢细想。只是从那以后,我巡夜时,都会刻意绕开地下室的那条走廊。

有时深夜里,我仿佛还能闻到那股冰冷的、带着死亡气息的福尔马林味,若有若无地飘荡在医院的老楼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