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晚和老陈撸串的时候,听他讲了件邪门事儿,弄得我后半夜都没睡着,啤酒沫子沾在杯壁上都没心思喝。

老陈在市二院干了小二十年护工,算是见多识广的老油条了。他说这事儿发生在他们内科三楼,那层多是些需要长期吸氧的老人。病房里那种立式的、比人还高的氧气瓶常见,护士每天查房都会检查一下阀门和压力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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怪事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。

先是夜班护士小刘,凌晨两点多独自查房,走到322病房门口,听见里面传来轻微的“嘶…嘶…”声,像是气流泄漏。她心里一紧,赶紧推门进去。靠窗那张床的李大爷正睡着,他床头的氧气瓶阀门,不知怎么的,竟然自己缓缓地、一丝丝地顺时针旋转,正在拧紧!小刘当时以为眼花了,可那黄铜阀门的的确确在自己动,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作。她吓得汗毛倒竖,冲过去一把死死按住阀门。那自转的力道居然不小,跟她较了一会儿劲才停住。

小刘吓得一夜没睡,第二天上报了护士长。护士长皱着眉头,叫了设备科的人来。工程师把那个氧气瓶里里外外查了个遍,甚至换了新阀门,最后结论是:绝对不可能自动旋紧,机械结构没这种功能,肯定是人为操作的。

可接下来几天,好几个下夜班的护士和护工都撞见了!不是在322,就是在隔壁的324、325房。总在凌晨两三点,万籁俱寂,走廊空无一人的时候,某个氧气瓶的阀门就开始自己慢慢拧紧。不是猛地一下,而是那种不紧不慢、极其有耐心的、一圈一圈地旋紧,仿佛在执行某个冷酷的指令。

有个胆大的男护工老张,不信邪,有一次亲眼看见阀门在动,他没声张,悄悄躲在病房卫生间里,隔着门缝死死盯着。他说,那阀门拧到彻底关死之后,还在继续拧!金属摩擦甚至发出轻微的“嘎吱”声,听得人牙酸,好像非要把它拧到断裂不可。而床上吸氧的病人,会在睡梦中开始无意识地皱眉,脸色发青,呼吸明显变得困难起来,仿佛氧气管里输送的不是氧气,而是无声无息逼近的窒息。

老陈压低了声音,啤酒杯上的水珠滴到他手背上:“邪乎的地方就在这儿,它从不真的把阀门彻底弄坏,每次都在病人快受不了、或者快要被护士发现前的一瞬间,突然就停了。等你冲过去,一切正常,只有压力表指针掉下去一截,证明刚才不是幻觉。”

医院上头怕引起恐慌,把消息压得死死的,只说是老旧设备故障,统一更换了一批新氧气瓶。结果你猜怎么着?

老陈猛灌一口酒,喉结滚动了一下:“没用。该拧还是拧。而且……它好像‘学会’找人了。”

前几天,一个护工推着治疗车经过空无一人的走廊,车上放着一个便携式的小氧气瓶,准备送去抢救室。经过三楼护士站时,那瓶子没放稳,“哐当”一声摔在地上。护工赶紧弯腰去捡,就在他手指碰到瓶子的刹那,那小小的阀门猛地自己飞速旋转起来,唰唰几下就拧到了底!护工惨叫一声缩回手,指尖被锋利的金属边缘划了道深口子。

“现在院里私底下都在传,”老陈的声音更低了,几乎成了气音,“说那不是故障。说……是以前某个没人注意、因为氧气意外中断没抢救过来的病人……他回来了。他不满意,他觉得孤单,他想找个伴儿。”

“而且,他好像越来越不耐烦,不再只等深更半夜了。”

老陈说完这话就摆摆手,死活不肯再往下讲,只顾着低头撸冷掉的肉串。我看着他油腻的指头和微微发颤的手,突然觉得医院里那熟悉的消毒水味儿,都透着一股子冰冷的、金属螺纹旋转的绝望气息。

我结账出门,夜风一吹,脖子根发凉。总觉得身后好像立着个看不见的黄色铜阀门,正在悄无声息地,一圈,又一圈,缓慢而坚定地,旋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