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的,请看故事:
这事儿过去好几年了,现在想起来,后脖颈子还嗖嗖冒凉气。那会儿我刚轮转到超声科没多久,白天机器用得飞起,晚上值班就盼着天下太平,能眯瞪会儿。
我们科那台老掉牙的超声仪,年纪比我都大,但皮实,勉强够用。给它做清洁保养是我的活儿,尤其是那个探头,耦合剂黏糊糊的,不用酒精棉片仔细擦干净,第二天准凝成一坨嘎巴。
怪事就出在一个特别闷热的夏夜。那天傍晚最后做个急诊,是个急性阑尾炎,探头在病人肚皮上来回滑动,沾了不少耦合剂。完事后我照例清理,里里外外擦得锃亮,对着光看了又看,确认干净得能照出人影儿,才小心盘好线缆,把它挂回仪器旁边的支架上。
半夜我被渴醒了,起来去接水。经过检查室,鬼使神差地往里瞥了一眼。月光惨白惨白地透过百叶窗,在地上拉出一道道栅栏似的影子。就那一眼,我浑身汗毛唰地一下就立起来了——那个我睡前明明擦得干干爽爽的探头,此刻竟然正对着月光,幽幽地反着光,探头顶端,挂着几颗清晰无比的水珠!
我当时就懵了,第一反应是自己睡迷糊了。揉揉眼睛,凑近看。没错,真是水珠,圆滚滚的,眼看着最大那一颗承受不住重力,顺着弧面慢慢滑落,在探头下方留下一道细细的、湿漉漉的痕迹。
我心里直发毛。这玩意儿我亲手擦的,绝对滴水不沾。科室门窗都关得好好的,没漏雨,空调也不滴水。这水哪儿来的?总不能是它自己出的汗吧?
我强忍着膈应,抽了一大把酒精棉,仔仔细细又把探头擦了一遍,冰凉冰凉的,触感正常。我甚至把它举到鼻子下闻了闻,除了酒精味,啥也没有。我心里直打鼓,把它放回去,也不敢睡了,坐外面值班室盯着那扇门看,总觉得那黑黢黢的检查室里,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我。
后半夜风平浪静。
我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,也许就是个无法解释的意外。
结果第二天晚上,又是半夜,我巡房时特意去看了一眼。冷汗瞬间就下来了——那探头尖上,又挂着水珠!不多,就两三滴,欲坠不坠的样子,在死寂的空气里透着邪性。
我头皮发炸,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冲到天灵盖。这绝对不是恶作剧,没人会大半夜溜进医院就为了给探头滴两滴水!我也彻底排除了我自己记忆错乱或者清洁不到位的可能。
第三天,我留了个心眼。白天照样用,晚上清洁时,我几乎是抱着一种举行某种仪式的心情,把它里里外外、翻来覆去擦了不下十遍,然后当着另一个值班同事的面(我没说原因,只让他做个见证),把它挂回去,我还偷偷用手机拍了张照片,确认状态。
结果凌晨三点,我拉着半信半疑的同事一起,猛地推开检查室的门。
探头静静地挂在那里。
顶端,依旧是那几颗该死的水珠,新鲜得像是刚刚凝结而成。
同事“嚯”了一声,睡意全无,脸色也白了。
我们俩大老爷们,站在凌晨三点的医院检查室,对着一个莫名出水珠的超声探头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只觉得周围的温度好像陡然降了好几度。
后来这事儿惊动了科室老主任。主任皱着眉没说话,第二天不知从哪弄了把老旧的长命锁,很小一个,用红绳系了,小心翼翼地挂在了探头支架的底座上,嘴里还念叨了几句什么。

说也怪,从那以后,那探头就再也没出现过水珠。
直到我轮转结束离开超声科,那探头都好好的。但我始终忘不了那几颗水珠,圆润、清澈,挂在冰冷的医疗仪器上,像是在无声地哭泣。
它到底连接过什么,又窥探过什么,或许永远是个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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