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的,请看这篇故事:
医院夜话:除颤器电极板上的灼痕
我们医院老住院部三楼,那台老掉牙的除颤仪,几乎成了每个新来护士的“入门课”。不是学怎么用,而是听关于它的那个传说。
机器本身年纪就大,推起来轮子吱呀作响,屏幕暗得像是蒙了层永远擦不掉的灰。但最扎眼的,是那两块不锈钢电极板上,怎么擦都像是烙进去的一块焦黑色灼痕,不大,但形状古怪,像只扭曲挣扎的飞蛾。
李姐是我们科室待得最久的护士长,平时风风火火,啥也不怕。但只要说起那台除颤仪,她眼神都会飘忽一下。她说,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。
当时三楼收治了一个年轻男孩,心脏病,很突然,送进来时已经没了呼吸心跳。值班医生带着人全力抢救,肾上腺素推了,胸外按压做着,那台除颤仪也被迅速推了过来。
“电量调至200焦!”医生喊着,接过涂满导电糊的电极板,重重压在男孩赤裸的胸膛上。
“砰!”身体弹起,又落下。监护仪上,还是一条绝望的直线。
“再来!200焦!”医生额角全是汗。
又是一次强烈的电流冲击。
就在那时,据说旁边紧盯着心电监护的护士,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。她说,在电流通过的瞬间,她好像看到男孩胸口皮肤下,有什么东西猛地凸起、挣扎了一下,绝不是心脏该有的跳动,那形状……说不出的怪异。紧接着,一股极淡的、难以形容的焦糊味弥漫开来,不是头发烧焦的味道,更像是……某种无法言说的东西被烧着了。
抢救最终失败了。男孩被宣布死亡。
大家心情沉重地整理仪器时,才发现,那对电极板上,莫名多了这么一块焦黑的痕迹。用酒精擦了又擦,用纱布蹭了又蹭,那痕迹像是长在了金属里,纹丝不动。从此,这台除颤仪就留下了这块疤。
怪事,也从那天晚上开始。
先是夜班护士独自在护士站写记录时,总隐约听见从抢救室那个方向传来“滋……滋……”的电流声,很轻微,断断续续,出去看又什么都没有。监控里也一片死寂。
后来,有起夜的病人哆哆嗦嗦地按铃说,看到一个黑影蹲在走廊尽头,好像在摆弄什么东西,身子一耸一耸的。保安过去,只看到那台除颤仪静静地停在墙边,电极板垂着,那块灼痕在安全出口幽绿的灯光映照下,显得格外暗沉。
最邪门的是,有人说,在极深的夜里,如果你不小心碰到那台除颤仪,冰凉的电极板似乎还能感到一丝未散尽的、诡异的余温。
于是规矩就这么悄悄立下了:不是万分紧急、其他仪器都抓瞎的情况,绝不去动那台老家伙。推它时,没人愿意手指碰到那两块电极板,尤其那块灼痕。
去年夏天,我值后夜。雨下得很大,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。忽然急救铃尖啸,一个病房的老爷子突发室颤!我们推着备用的新除颤仪冲过去,一阵忙乱,总算把老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。
松口气,我推着用完的新机器回治疗室消毒处理。路过老住院部三楼那条幽长的走廊时,不知是轮子绊到了什么还是怎么,新除颤仪的一个轮子突然卡死,我整个人被带得一歪,手下意识往旁边墙上一撑。
手下触感,不是冰冷平整的墙面,而是一块弧形的、边缘有些硌手的金属板……还有一道粗糙的、灼烧过的凹陷痕迹。
我猛地缩回手,后背瞬间一层白毛汗。
是那台老除颤仪!它明明应该停在走廊另一头的备品间角落,谁把它推出来的?!它就无声无息地停在这里,藏在阴影下。
昏暗的灯光下,那块飞蛾状的焦黑灼痕,近在咫尺,仿佛比金属本身还要暗沉,像是一个通往更深黑暗的洞口。电极板的连接线松松地垂在地上,像两条僵死的黑蛇。

我头皮发麻,几乎是跳着跑开的,头都没敢回。
直到现在,我每次经过那条走廊,都会下意识地紧挨着另一边走。我总忍不住想,那痕迹到底是怎么来的?也许,它吸走的不仅仅是那一次未能挽回的生命电流,还有一些别的东西……一些不甘的、扭曲的、被电流永远烙在金属里的东西,在每一个深夜,等待着下一次的“复苏”。
医院的白墙之下,听的见的,是生的喧哗;听不见的,是谁又悄悄推过了那台吱呀作响的除颤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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