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的,您看看这个成不成。


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去年冬天在市二院做核磁共振的那次经历。不是因为我查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,而是那台机器,还有那声音,太邪门了。

我的头一直疼,医生为了保险,给开了个头颅核磁。预约,排队,终于轮到我了。走进那个检查室,第一感觉就是冷,一种带着金属味的冷气往骨头缝里钻。那台巨大的白色仪器静静地卧在那儿,像一只蛰伏的、没有生命的钢铁巨兽。

技术员是个年轻小伙子,看起来挺疲惫,眼袋很重。他机械地重复着注意事项:“身上所有金属物品都摘掉,不能有任何东西。过程里噪音会很大,这是正常的,别紧张,跟着指示做就行。”

我躺上那个滑床,他给我戴上了防噪耳罩,又塞了耳塞。双重保护,但我心里还是咯噔一下,早就听说那声音吓人。

滑床把我送进了那个圆洞。眼前只剩下仪器内部冰冷的白色圆弧,空间逼仄得让人立刻产生幽闭恐惧。我深吸一口气,告诉自己,几分钟,挺过去就好。

一开始,声音来了。确实如传闻中一样,巨大的、各种频率的噪音猛地灌入耳朵,即使有层层防护,也感觉脑仁都在跟着震动。“咚……咚……哐哐哐哐……滋————!”像有个愤怒的巨人在拆房子,又像高速电钻拼命钻着钢板。虽然难受,但还能忍,我闭着眼,数着秒盼结束。

大概过了两三分钟,就在一阵高频的“嘀嘀嘀嘀”声后,突然,所有的噪音瞬间消失了。

不是那种逐渐减弱,是猛地一下,万籁俱寂,死一样的静。

我的耳朵因为习惯了巨大的轰鸣,反而被这突如其来的绝对寂静刺得生疼,耳膜里是自己血液流动的嗡嗡声。我懵了,这不对啊,流程还没走完吧?

紧接着,一种全新的声音,从仪器最深、最核心的地方渗了出来。

那是一种……极其细微,但又清晰无比的……摩擦声。像是指甲,非常长的指甲,用最慢的速度,一下,又一下,刮擦着内壁的金属。嘶啦……嘶啦……

我全身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。这绝他妈不是机器该有的声音!

我告诉自己这是幻觉,是耳鸣,是压力太大。我拼命想张嘴喊技术员,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,发不出一点声音。身体也僵住了,动弹不得。

那“指甲”的刮擦声停了。寂静了几秒。

然后,我清清楚楚地听到,就在我头顶后方,仪器内壁贴着我后脑勺不到几公分的地方,传来一声极轻、极缓的叹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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呼———

一股冰冷的气流甚至吹过了我的耳廓。

那不是机械的声音!那绝对是一个活物的,带着某种情绪的,疲惫又阴冷的叹息!

我彻底崩溃了,用尽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嘶吼出来:“出去!!!放我出去!!!”

滑床猛地动了,迅速把我退了出来。

刺眼的灯光照在脸上,我大口喘着气,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,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飙。

技术员跑过来,一脸错愕:“怎么了?才一半不到,你突然剧烈抽搐,我们赶紧停了!”

“声音……里面有别的声音!还有……还有叹气!”我语无伦次,抓着他的胳膊,“那机器里面是不是有东西?!”

技术员的脸色一下变得非常古怪,那不是惊讶,更像是一种……被说中的恐慌和讳莫如深。他避开我的眼睛,语气强硬起来:“你出现幻觉了!核磁共振噪音太大,有些人就是会幽闭恐惧,产生幻听。很正常!机器怎么可能有那种声音?那是精密仪器!”

他不由分说地扶我起来,催促我离开,眼神始终不敢看我。

后来我的检查报告出来了,一切正常。头疼大概是颈椎引起的。

但我再也没去过那家医院。我打听了一下,有朋友悄悄告诉我,那台核磁仪是国外一家公司淘汰下来的二手货,引进的时候价格低得离谱。

我至今还会在深夜突然惊醒,然后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后脑勺。那冰冷的叹息,那长长的指甲刮过金属的内壁……我真的只是幻听吗?还是说,那台冰冷的机器深处,真的困着某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,日复一日地,在震耳欲聋的噪音掩护下,对着每一个躺进去的人,无声地倾诉着它的痛苦和存在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