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真的,在医院待久了,哪个科室没点邪乎的传说?我们医院也不例外。不过,大家平时茶余饭后聊的,多半是急诊科的“深夜脚步声”或者老住院部空病房的“叹息声”,图个乐呵,没人当真。
但核医学科不一样。那地方,从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劲儿。厚重的铅门,无处不在的辐射警示标志,空气里仿佛都飘着一股金属和消毒水混合的、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。那里的同事,也都格外沉默严谨,透着一丝被无形规则紧紧束缚的压抑。
故事是老陈告诉我的,他是保卫科的老人,再有半年就退休了。他发誓,这事他只跟我喝多了叨叨过一次,让我烂肚子里。
那年夏天,核医学科新进了一台用于SPECT检查的显像设备,叫“锝-99m发生器”,据说价值不菲。怪事,就发生在这铁疙瘩到位之后。
最开始,是剂量仪的偶尔“抽风”。夜间巡逻的保安手里的便携式剂量仪,在经过核医学科那长长的、灯光惨白的走廊时,指针会毫无征兆地跳一下,瞬间拔高,然后又迅速回落正常值,快得像错觉。起初都以为是仪器故障,报修了几次,厂家来人检测,一切正常,只能归结为“环境干扰”。
但很快,事情升级了。
那段时间,核医学科值夜班的技师小刘,总在凌晨两三点听到奇怪的声响。不是脚步声,更像是……某种缓慢的、粘滞的拖拽声,从放生发器的那个核心检查室里传出来。他壮着胆子扒在铅门的小窗上看过几次,里面只有仪器幽绿的待机指示灯,一切如常。他把这事当笑话讲给同事听,大家笑他恐怖片看多了。
直到那个月月底的辐射安全核查。负责核查的工程师脸色发白地找到科主任——数据显示,在过去四周里,有三次,都在凌晨两点至三点这个时间段,核心检查室内的背景辐射剂量出现了异常峰值。那峰值不高,却非常清晰,远远超出了设备本身的正常本底波动范围,更像是有“什么东西”在特定时间、特定地点,短暂地、规律地“出现”了一下。
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,调阅那个时间段的监控,核心检查室内空无一人,一切静止。但走廊尽头的一个摄像头,却意外捕捉到了一次模糊的画面:在剂量异常飙升的那几十秒里,走廊墙壁上那个巨大的、禁止辐射的黄色警示三叶符标志,其投影竟然发生了诡异的扭曲晃动,就像被一层看不见的热浪烘烤着。
然而,当时走廊的空调运行正常,并无热源。
医院高层秘密请来了更高级别的专家团队。他们折腾了好几天,最后的结论语焉不详,只说可能是地下管线或新设备带来的某种极特殊的电磁干扰,形成了难以解释的复合场效应,建议“持续观察”。
但私下里,带队的老专家和科主任单独聊了很久。之后,科主任破例允许技术员在每次使用那台新发生器进行检查后,在操作台上额外放置一张用于示踪实验的、极小剂量的空白显像胶片。
没人知道为什么这么做,这不合流程。小刘照做了。
大概过了一周,小刘在凌晨又一次听到那拖拽声后,下意识地去查看了那张空白胶片。

胶片上,本该空无一物。
但在胶片靠近门口的那一角,在仪器自动冲洗出的黑色背景上,却赫然印着几个极其淡薄、仿佛被微弱的辐射能量短暂“熏”上去的轮廓——
那像是一个半透明的小孩脚印,后面跟着一道模糊的、被拖拽的痕迹,一路延伸向门外。
第二天,科主任亲自封存了那张胶片,再没提过这件事。只是从此以后,核医学科的值夜班变成了双人岗,那条走廊的灯也再没有在深夜熄灭过。
老陈说完,狠狠嘬了一口烟,眼神里有种看透一切的疲惫:“有些东西吧,它不一定害人,它就是……存在过。在那地方,能量啊、射线啊,它们看不见摸不着,但比鬼实在。”
“后来呢?那小孩脚印……”我忍不住问。
老陈把烟头摁灭,摆摆手:“后来?后来就再没异常了呗。估计是溜达够了,或者找到路了吧。谁知道呢。”
他站起身,掸了掸制服:“记住啊,这事儿,咱俩都没说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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