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晚上我值夜班，急诊科送来个昏迷的老头，家属急吼吼地说老爷子突然不省人事，还发起高烧。
抽血，导尿，送检。一套流程我闭着眼睛都能做完。
检验科的老刘把尿样放进分析仪，机器嗡嗡响了一阵，吐出张报告单。我拿起来一看，愣住了。
“这不可能吧？”我嘀咕着。
报告单上清清楚楚写着：妊娠试验阳性。
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，怀孕了？我差点笑出声，心想这破机器又出毛病了。这台尿液分析仪是老古董了，院里早就说要换新的，但预算一直批不下来。平时偶尔会出点小问题，比如数值偏差什么的，但从来没闹过这么大的笑话。
“老刘，机器是不是又抽风了？”我朝着检验科喊了一声。
老刘从里面探出头来，耸耸肩：“刚才还好好的，我重新做一次吧。”
他又做了一次检测。这次的结果更离谱：不仅妊娠试验阳性，还出现了只有女性才会有的激素水平。报告单最下面甚至自动生成了一句提示：“建议妇产科随访”。
我和老刘面面相觑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。
“这要是让主任看见，非得把这破机器砸了不可。”老刘一边笑一边说。
但笑声很快戛然而止。护士站的呼叫铃突然响成一片，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此起彼伏。我冲进病房，看见那个昏迷的老头正剧烈地抽搐着，口吐白沫，体温飙到了41度。
更可怕的是，他的腹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，像是充了气的气球，皮肤被撑得发亮，青筋暴起。
“这什么情况？！”护士吓得脸色发白。
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那鼓胀的腹部，触感硬得吓人，完全不像是普通的水肿或气胀。就在这时，我感觉到手下有什么东西在动。
一下，又一下，像是……胎动。
我猛地缩回手，背脊一阵发凉。不可能，绝对不可能。
“再检一次！”我对着老刘吼道，声音都在发抖。
老刘也慌了，手忙脚乱地又做了一次尿检。这次分析仪直接疯了，打印出来的报告单上全是乱码和奇怪的符号，最后慢慢吐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字：
“体内异物增殖，建议立即隔离。”
隔离？隔离什么？
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，老头突然停止了抽搐，猛地睁开了眼睛。但他的眼睛里没有瞳孔，只有一片浑浊的乳白色。他张开嘴，发出一声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尖啸。
然后，他的肚子炸开了。
没有血，没有内脏，只有一股浓稠的、散发着刺鼻氨水气味的黑色液体喷涌而出，溅得到处都是。液体中似乎有无数细小的、蠕动的颗粒。
警报声震耳欲聋，整个病房区乱成一团。我被护士拉着往外跑，回头瞥见那些黑色液体正在快速地凝结、成形……
第二天，整个病房被封锁了。院方给出的解释是“高传染性病原体泄漏”，但所有当晚在场的人都知道，那根本不是我们认知中的任何疾病。
而我总会做同一个噩梦：梦见那台尿液分析仪一次又一次地打印出同样的警告，不只是给那个老头的，还有给我的，给所有人的。
“检测到非生命体妊娠反应，阶段三，无法终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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