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真的，在医院待久了，谁都能攒一肚子稀奇古怪的传闻。我们科室最老的护士张姐，总说医院的夜班啊，前半宿是给人上的，后半宿是给“别的”东西上的。尤其我们那台老旧的洗胃机，更是邪门儿得很。
那机器有些年头了，外壳是那种老掉牙的淡绿色，漆面都有些剥落，推起来轮子总是吱呀作响，像个不停抱怨的老头。它平时就静静待在处置室的角落，蒙着一层薄灰，只有紧急情况才会被推出来。
怪事是从上周二开始的。
先是值大夜的小王，凌晨三点多过来准备器械，隔着老远就听见“咕噜咕噜”的声音，像是水泡在不断翻滚。她循着声音走过去，发现那台洗胃机竟然自己启动了！进水阀和排污管都好好地盘在那里，根本没连接任何病人，可它的压力泵却在一刻不停地空转，绿色的指示灯幽幽地亮着，屏幕上的流量数值诡异地跳动着：500ml/min… 600ml/min…
小王吓得汗毛倒竖，赶紧按了急停按钮。机器嗡鸣声戛然而止，处置室瞬间陷入死寂，只剩下她自己的心跳声砰砰作响。她跑去跟护士长说，护士长只当她太累了，训斥她别自己吓自己。
可接下来几天，这情况愈演愈烈。好几个夜班护士都撞见了，总是凌晨两三点到四点之间，那台没人操作的洗胃机就会自顾自地运行起来。流量数值每次都不一样，有时高得吓人，像是要强行灌入什么；有时又低得诡异，如同缓慢地抽取。
更让人脊背发凉的是，有次护士小刘撞见时，发现那排污管的管口，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某种暗红色的、粘稠的液体，在地面上溅开一小滩污渍。她壮着胆子凑近闻了闻，一股难以形容的、混合着药水和铁锈的腥气猛地钻进鼻腔。
消息再也捂不住了，夜班没人敢单独去处置室。大家心里都犯嘀咕，这机器……到底在洗什么？
直到昨天，档案室的老赵头来我们科串门，听我们缩在护士站窃窃私语，他捏着烟卷，眯着眼听了半晌，才猛地一拍大腿。
“我想起来了！那台机器，编号是不是‘七号’？”他压低了声音，“它最早不是你们科的，是楼下老急诊室的！大概十来年前吧，老急诊室还在用的时候，送来一个农药中毒的年轻姑娘，洗胃洗到一半，机器压力泵突然故障，流量猛地飙到最高……人没救过来。家属后来还来闹过，说那机器吃人……”
老赵头吐了个烟圈，幽幽地说：“那姑娘被宣布死亡的时间，我记得清清楚楚，就是凌晨三点半。”
他话还没说完，我们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，齐刷刷地扭头，望向处置室那扇虚掩的门。
那一刻，仿佛又听到了那若有若无的、咕噜咕噜的水泡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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