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吧,这么晚了估计也没人看了,就当写给自己看的树洞吧。

这事儿憋我心里快十年了,从来没敢跟任何人提,包括我媳妇儿。我后来能不做夜班就不做,也是因为这档子事。

那会儿我刚分到检验科没多久,还是个愣头青,啥都好奇,也啥都不怕。我们医院是老院区,地下室那层的检验科,据说早年间是停尸房改的,反正一下去就阴阴冷冷的,灯管电压还不稳,白天都滋啦响。

那天我值大夜,后半夜两点多吧,急诊打电话下来,说有个车祸大出血的病人,休克了,急查血型和交叉配血,要立刻手术。我赶紧应了。平时这种紧急标本,护士都会亲自送下来,但那晚不知道怎么回事,电话里说抽完血就让护工老陈顺路带下来。

老陈我熟,六十多岁的老头,在医院干了一辈子,平时挺和善一人。但那晚他下来的时候,脸色特别不好,蜡黄蜡黄的,把那个采血管往我窗口一放,一句话没说,转身就走,脚步还有点飘。那血样看起来有点暗,不像刚抽的。

我也没多想,赶紧做。常规操作,先离心,然后上卡式法做血型鉴定。结果出来,我一看,是A型Rh阳性。很普通的一个血型。我按照流程做了正反定型,结果吻合,没问题。然后就准备打电话上报给血库和急诊。

就在我拿起电话的时候,头顶那盏平时就接触不良的日光灯,猛地闪了几下,啪一下全灭了!就只有我操作台那盏应急小灯还幽幽地亮着,照得试管里的血都泛着暗光。

我当时心里就毛了一下,暗骂这破电路真会挑时候。摸着黑想去找备用灯泡,结果一低头,看见刚才做血型鉴定的那个卡式盒……它自己亮了。

不是灯光那种亮,是它里面那个反应槽,泛着一层诡异的、淡淡的红光,就是那种……暗红色,像什么东西在下面照着似的。可它明明就是个塑料盒子啊!

鬼使神差地,我把它拿起来凑到眼前看。这一看,我汗毛唰一下就立起来了——刚才明明显示是A型的地方,那个红色的凝集斑,它……它好像在动!非常缓慢地,像有生命一样,自己散开了,然后又重新聚集,最后变成了一个清晰的“B”字形状!

我手一抖,差点把盒子扔了。使劲揉揉眼睛,再看,那红光没了,凝集斑安安分分地待在原来的A型位置,好像刚才的一切只是我眼花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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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那种心悸的感觉无比真实。我愣了好几秒,心里直打鼓。做我们这行的,最怕就是结果出错,尤其这种输血前的血型鉴定,错一点就是要人命的。

我一咬牙,决定重新做一次。灯这时候也自己亮了。我换了个新批号的鉴定卡,重新加样,每一步都小心翼翼,眼睛死死盯着。

十分钟后,结果又出来了。

鲜红的“A型”。

我长长松了口气,看来真是我太紧张眼花了。赶紧把结果报了上去。

后来听说手术很成功,病人输了好几个单位的A型血,救回来了。我心里那点别扭也就慢慢放下了。

大概过了一个多月吧,有一次我和急诊一个老护士闲聊,不知怎么又说起那天晚上的事。我随口说:“那晚可真险,还好你们送血样及时,老陈腿脚挺利索嘛。”

那护士愣了一下,看着我说:“哪个老陈?”

“就那个总穿个蓝褂子,瘦高个的老护工啊?”

护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奇怪,压低声音说:“你说的是看太平间那个老陈?他上个月月初就心梗……走了啊。就死在你们检验科楼下那个楼梯拐角……那天晚上,我们急诊送血样,从来都是让护士或者勤务跑,不可能让护工送,更别说一个……已经没了的人。”

我当时就僵在那儿了,后背的寒气嗖嗖地往上冒。

我猛地想起那管颜色暗得不太正常的血,想起老陈那晚蜡黄的脸色,想起那盏灭掉的灯,还有那个自己会动、会变形的血型凝集斑……

如果……如果第一次的结果才是对的呢?

如果那个“B”型,才是病人真正的血型呢?

那我后来做出的那个“A型”结果,是怎么来的?

我不敢再想下去了。病人最后是救活了,输的是A型血。

那他体内后来流淌着的,到底是什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