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吧,我算是知道什么叫“人为刀俎,我为鱼肉”了。
躺在泌尿科那张冰冷的检查床上,两腿张开,尊严这东西早就被扔进了垃圾桶。主治医生老张是我哥们儿介绍的,说是手法娴熟,经验老道。可当他拿起那根闪着寒光的金属尿道扩张器时,我的心还是猛地缩成了一团。
“放轻松,一会儿就好,有点胀痛是正常的。”老张的声音隔着口罩,闷闷的,没什么情绪。

我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变成一块木头。冰凉的润滑液,更冰凉的金属触感……然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、被强行撑开的怪异痛感,顺着尿道直冲天灵盖。我咬紧了后槽牙,额头冒出冷汗。
就在我以为最难受的阶段已经过去时,老张的动作突然停住了。他手里的动作顿了顿,然后稍微用了点力,又往外试了试。扩张器纹丝不动。
“嗯?”他发出一声短促的疑问。
就这一声“嗯”,让我的魂儿差点吓飞了。所有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。
“怎么了,张医生?”我的声音抖得不像话。
他没立刻回答,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,又极其轻微地动了动手腕,尝试着旋转、回抽。但每一次细微的动作,都在我身体深处引发一阵尖锐的刺痛和可怕的堵塞感——那东西,卡住了!它被我的肌肉死死咬住,进退不得!
时间一秒秒过去,空气仿佛凝固了。诊室里静得可怕,只能听到我粗重的呼吸声和仪器偶尔的滴答声。老张额头上也见了汗,他换了个角度,动作更加谨慎,甚至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可越是这样,我身体的本能反应就越是强烈,肌肉痉挛着锁死,抗拒着一切异物的移动。那冰冷的金属物件不再只是工具,它成了一个活生生的、卡在我命门上的恐怖刑具。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像潮水一样淹没了我——它会不会就永远拿不出来了?我的尿道会不会被撕裂?会不会……
各种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疯狂爆炸。我甚至能清晰感觉到那东西的每一个棱角,每一次失败的抽动带来的绝望摩擦。
老张终于直起身,脸色极其难看,声音低沉又紧绷:“别怕,别用力。肌肉太紧张了,有点嵌顿。我让护士过来帮忙。”
他按下呼叫铃的那几秒钟,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等待。我死死盯着天花板,脑子里一片空白,只剩下身体里那枚冰冷的异物和无处可逃的恐惧。
护士很快跑了进来,看到这情形也是一愣。老张快速低声交代了几句。护士戴上手套,一边温声安抚我“千万别紧张,越紧张越紧”,一边配合着老张,用手轻柔地按摩我的下腹部,试图让痉挛的肌肉放松。
那几分钟,每一秒都是煎熬。在护士的安抚和老张再次沉稳下来的操作下,我感觉紧绷的身体稍稍松懈了一丝。就趁着这转瞬即逝的间隙,老张手腕极其巧妙地一个旋转回带——
一阵剧烈的酸痛之后,那折磨人的东西终于被取了出来。
我和老医生几乎同时长长地、劫后余生般地吐出了一口气。我瘫在检查床上,浑身湿透,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,四肢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。
老医生摘下口罩,擦了擦汗,眼神里带着歉意和后怕:“抱歉,吓着你了。十年没碰上这种嵌顿的情况了……”
我摆摆手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那一刻,什么医患关系,什么朋友介绍,都特么是浮云。只有那被冰冷器械卡住、彻底失去对身体掌控的惊悚和无助,刻骨铭心。
后来恢复期的一切不适,在那次恐怖的“卡顿”经历面前,都显得微不足道。现在每次上厕所,我都会想起那冰冷的金属触感和进退两难的绝望瞬间,真是……一辈子的心理阴影。
发表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