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的市一院眼科手术室,只有无影灯惨白的光和仪器低沉的嗡鸣。我(小林)搓了搓冰凉的手,盯着手术台上那位叫老陈的患者——他眼底大出血,必须连夜做玻璃体切割。主刀的张医生经验丰富,但握着器械的手也有些发紧,毕竟这台“老伙计”——型号SP-3的玻璃体切割仪,已经服役十五年了,最近总有些“小脾气”。
“滴——”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,屏幕上的眼底影像猛地扭曲成一团乱码。张医生眉头一皱:“怎么回事?压力不稳?”我赶紧检查管路,硅胶管里的灌注液流速平稳,脚踏开关也没被误碰。更诡异的是,切割仪的操作杆自己动了起来,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操控,金属切割头在患者闭合的眼睑上方虚晃,发出“滋滋”的摩擦声,像在切割空气。

“快关掉!”张医生厉声喝道。我扑向电源开关,手指却像被烫到般弹开——开关表面覆着一层冰冷的水汽,操作面板上的按钮疯狂闪烁,根本按不下去。仪器反而加速运转,屏幕上的乱码里,竟缓缓浮现出一张人脸:苍白,眼窝深陷,嘴角挂着血丝,正是三年前在这间手术室里因手术并发症失明、最终从住院部顶楼跳楼的患者老杨!
老陈的眼皮剧烈颤动,麻醉似乎失去了作用,他喉咙里挤出嗬嗬的声音,眼睛猛地睁开一条缝。我凑过去想检查瞳孔,却看见他眼白里映出的不是手术器械,而是老杨怨毒的脸!我吓得后退,撞翻了器械台,镊子叮当落地。张医生的额头渗出冷汗,他死死按住操作杆,却感觉一股巨力传来,仪器的嗡鸣变成了呜咽,像有人在哭泣。
“是你……是你害了我……”一个细微的声音从仪器散热口飘出,和老杨生前的声音一模一样。张医生猛地扯下电源线,手术室瞬间陷入黑暗,只有仪器指示灯还在幽幽闪烁,像一双怨毒的眼睛。
第二天,检修人员拆了仪器,电路板、马达、软件系统都显示正常,甚至比新仪器还灵敏。但从那天起,只要这台SP-3一启动,屏幕就会出现老杨的脸,操作杆自动挥舞,连最资深的工程师都束手无策。医院最终把它封存在地下仓库,用黑布蒙得严严实实。可每到深夜,值班护士总能听到仓库里传来“滋滋”的切割声,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啜泣,仿佛那台仪器,还在重复着三年前那场失败的手术,用怨恨切割着冰冷的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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