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一院住院部的顶楼,风总比楼下凉上几度。眼科诊室的窗户对着后山,夜色里树影婆娑,像无数只枯瘦的手在玻璃上抓挠。我叫林薇,来这儿三个月,最怵的就是守夜班的眼科——那台A/B超仪摆在角落,银灰色的外壳掉了漆,露出里面泛黄的塑料,活像个老旧的铁盒子,装着些见不得光的秘密。

今晚张医生被急诊叫走,我一个人坐在诊室里,听着走廊里声控灯“啪嗒”“啪嗒”地亮了又灭。十点刚过,我想给仪器做个开机自检,按下电源键的瞬间,仪器猛地“嗡”了一声,屏幕上的雪花点里,竟浮出一个眼球的轮廓——可那不是正常的眼球,它的“瞳孔”里,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影,正背对着我,慢慢转过身。

我头皮发麻,想起李姐偷偷说的事:这台A/B超是二手的,原主人是家私立医院。十年前,那家医院出了医疗事故,一个眼科医生用它给病人检查时,突然从屏幕里看到病人眼里飘着个吊死的女人影子,那影子的衣服,和三年前跳楼自杀的护士长一模一样。没多久,那医生就从医院顶楼跳了下去,手里还攥着A/B超的报告单,说“它看到了我藏在眼底的罪”。

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,我伸手去拔电源,可指尖刚碰到插头,屏幕里的人影突然抬起头——是上周去世的王阿婆!她眼睛睁得老大,浑浊的眼珠正透过屏幕里的“眼球”,死死盯着我,嘴唇一张一合,声音像从水里捞出来的:“我的眼…还没看完呢…”

我尖叫着摔在地上,撞得椅子“哐当”一声。诊室的灯突然灭了,只有A/B超的屏幕亮着,王阿婆的脸在黑暗里越发清晰,她的手从屏幕里伸出来,指甲乌黑,抓向我的眼睛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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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林薇!你怎么了?”张医生的声音从走廊传来,灯光“啪”地亮起。我惊魂未定地抬头,仪器屏幕已经恢复了正常,只有电源灯在安静地闪着。张医生扶起我,皱眉检查仪器:“又犯病了?维修部来好几次都查不出问题…上回李护士值夜班,说看到屏幕里飘着个穿白大褂的影子,和十年前那个跳楼的医生长得一模一样。”

从那以后,我再没敢碰过那台A/B超。但我知道,每到深夜,它还会亮起。值夜班的同事说,仪器会突然启动,屏幕里闪过模糊的人影,有的是早已去世的病人,有的是医院里失踪的实习生。更瘆人的是,有医生偷偷用它给自己做检查,竟在“眼底”看到了自己童年时失手溺死的小伙伴,正对着镜头无声地哭。

市一院眼科的传闻里,那台A/B超,成了最会“看”人心的怪物。它不照病灶,专照人心里藏的“影子”,在午夜时分,把那些被岁月掩埋的恐惧,都血淋淋地摆在你眼前。没人再敢深究它的故障根源,只当它是医院顶楼的一个诅咒——别在午夜看A/B超,它会把你灵魂里最黑的那部分,都“照”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