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夜十一点的市一院,走廊声控灯坏了大半,只剩几盏应急灯在墙角投下惨淡红光。消毒水混着霉味钻进鼻腔,我攥着复查单,脚步声在空旷走廊里敲出单调回响,每一步都像踩在紧绷的神经上。眼科诊室在尽头,门虚掩着,惨白灯光比黑暗更让人不安。
“林女士?进来吧。”年轻技师小周探出头,职业微笑在深夜里显得僵硬。诊室只有超声生物显微镜(UBM)亮着,屏幕幽幽闪光。我躺上检查椅,冰凉探头靠近眼睑时,我下意识瑟缩。“放松,看看虹膜情况。”小周声音很轻,手指熟练调着参数。
屏幕很快映出眼睛横截面,灰扑扑的结构里,虹膜轮廓清晰。我刚松口气,图像突然扭曲——虹膜边缘像融化的蜡流淌,晶状体轮廓成了模糊黑影。紧接着,屏幕底色骤变血红,一个布满血丝的瞳孔突兀出现,正直勾勾“盯”着我,仿佛要钻进我眼睛里!

“怎、怎么回事?”我声音发颤,想坐起,却被探头死死贴着眼睑,冰凉触感像毒蛇的吻。小周皱眉捣鼓设备:“线路接触不良?”话音未落,UBM发出尖锐电流啸叫,像指甲刮玻璃被无限拉长,刺得耳膜生疼。顶灯疯狂闪烁,惨白光线下,小周的脸忽明忽暗,他的眼睛里映着红光,空洞诡异。
“关掉它!快关掉它!”我挣扎着,恐惧如潮水淹没我。就在这时,设备“砰”地爆出火星,屏幕漆黑,顶灯熄灭。黑暗中,应急灯红光在墙上映出晃动树影,像张牙舞爪的鬼影。心脏狂跳几乎冲破胸腔,我能听到自己粗重喘息,还有……一丝极轻的呼吸声,就在耳边!
我猛地转头,黑暗中似有东西擦过脸颊,带着阴冷气息。“谁?!”我失声尖叫,伸手摸检查椅扶手,却摸到一片湿冷黏腻——像血!我拼命爬起来,跌撞冲向诊室门,门把手动了几下,纹丝不动,像从外面被锁死了!
“你的眼睛里……藏着什么?”冰冷无感情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,分不清是小周还是别的什么。我魂飞魄散,手脚并用地拍门,泪水混着冷汗糊住眼睛。就在我以为要被黑暗吞噬时,“啪”的一声,顶灯重新亮起,应急灯熄灭。UBM屏幕恢复正常,只角落残留一丝暗红残影。
小周站在设备旁,一脸茫然:“刚才跳闸了?线路老化吧……你没事吧?脸怎么这么白?”他的笑容依旧职业,白大褂干干净净,仿佛恐怖只是噩梦。我瘫在地上,浑身发软,指着设备嘴唇哆嗦。小周检查设备,耸耸肩:“电压不稳,现在好了。”
可我的目光落在他白大褂袖口,那里有一抹洗不掉的暗红,像极了屏幕上的血色。我猛地回头看屏幕,自己眼睛的图像里,虹膜边缘萦绕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黑影,像一只眼睛,在黑暗里,静静地注视着我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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