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一院的内镜室在午夜时分总是透着股说不出的寒意，哪怕中央空调把温度调到26度，消毒水的味道里也像掺了点霉味。张医生揉了揉酸涩的眼，今晚的急诊有点多，最后一个是个急性腹痛的中年男人，家属说他晚饭吃了变质的海鲜，现在疼得直冒冷汗。
“李姐，准备下结肠镜，型号CF - H290I，病人推进来。”张医生一边洗手，一边冲隔壁操作间喊。护士李姐应了声，脚步有点沉，“张医生，这台镜子……上次王主任用的时候，好像就有点不对劲，屏幕偶尔会闪。”
张医生没太在意，“老机器了，凑合用吧，先看清楚肠道情况。”他穿上铅衣，调整好光源，冰冷的内镜探头刚接触患者皮肤，男人就疼得哼了一声。
检查开始还算顺利，肠道内的褶皱、绒毛在高清镜头下清晰可见，直到进入升结肠区域。张医生正要微调角度，屏幕突然“滋啦”一声，画面扭曲成一片雪花，紧接着，一个模糊的人脸轮廓浮现在雪花点里——惨白的皮肤，黑洞洞的眼窝，直勾勾盯着镜头。
“！”张医生手一抖，内镜差点脱手。“李姐，你看屏幕！”他声音发颤。李姐凑过来，脸色瞬间煞白，“这……这是什么？电源没问题啊！”她连忙检查线路，插头插得死死的，仪器指示灯也正常。
张医生定了定神，以为是信号干扰，重新推进内镜。可这次，镜头里的肠道黏膜突然变得像凝固的血块，黏腻腻的。还没等他反应，内镜的操作旋钮自己转动起来，探头竟然在往回退！他死死按住旋钮，却像按在一团滑腻的水里，旋钮不受控制地反转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拉扯着内镜往外爬。
“病人疼吗？”张医生额角冒出汗，问旁边的助手。患者紧闭着眼，冷汗湿透了枕头，“疼……里面像有东西抓我……”他的声音带着哭腔，不似作假。
李姐突然想起什么，嘴唇哆嗦着：“张医生，你忘了？三年前，也是这台镜子，给一个小孩做检查，麻醉意外……孩子没救过来，后来这内镜室就老出怪事，说孩子的魂儿还在这儿……”
张医生心里一沉，再看屏幕，那片“血块黏膜”里，缓缓伸出一只小小的、泛着青紫色的手，正抓着内镜的探头！屏幕上的雪花再次炸开，这次清晰地映出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，七窍流血，冲着镜头无声地哭喊。
“拔！快拔出来！”张医生疯了似的喊。他和李姐一起用力拽内镜，那股拉扯力大得惊人，仿佛有千斤重。终于，“噗”的一声，内镜被拔了出来——探头前端沾着一缕乌黑的长发，在灯光下泛着冷光。
患者瞬间不疼了，瘫在检查床上大口喘气。张医生瘫坐在地，看着那台结肠镜，操作旋钮还在微微颤抖，屏幕上的雪花渐渐散去，只留下一行模糊的字：“我好疼……”
第二天，医院给那台故障的结肠镜做了全面检修，工程师说所有部件都正常，只是在探头的橡胶套里，发现了一缕不属于任何患者的、早已干枯的儿童发丝。从那以后，市一院的内镜室再也没人敢在午夜用那台CF - H290I，据说深夜值班时，偶尔还能听到内镜室里传来小孩的啜泣声，和器械自行转动的咔嗒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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