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一院的老院区像个沉默的老人，灰扑扑的墙皮里藏着太多故事，尤其是三楼的三号手术室。我是李默，外科的主治医生，干了快十年，不信鬼神，只信手术刀和数据。但最近，那台进口的腹腔镜，总在手术台上闹“脾气”，邪门得很。
上周三的胆囊切除手术，一切准备就绪。我握着操作柄，腹腔镜的镜头刚探入腹腔，画面突然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，剧烈扭曲起来。更奇怪的是，器械臂像被一股无形的力拽着，不受控制地往肝脏方向滑！我额头冒汗，猛踩脚踏板，器械却纹丝不动，屏幕上的图像撕裂成黑白噪点，最后“啪”地黑屏了。
“快！换开放手术！”我吼道，助手手忙脚乱。幸好患者没事，但器械科的老杨检查了一整天，说设备参数正常得很，“李医生，这机器跟了咱五年，从没这么‘抽风’过。”
我没当回事，只当是偶发故障。直到昨天，一台阑尾手术。同样的场景重演：镜头刚到位，画面突然变成一片刺目的血红，器械臂再次失控，这次更邪门——屏幕上隐约闪过一张人脸，苍白，带着泪痕，是多年前跳楼自杀的张建国医生！
我脑子“嗡”的一声。张医生当年就是在三号手术室，给一个肝癌患者做腹腔镜切除，术中器械失灵，患者大出血死亡。事后张医生被质疑操作失误，不堪压力，从住院部顶楼跳了下去。
冷汗瞬间浸透了白大褂。我强迫自己冷静，让助手暂停手术，再次叫来老杨。老杨把腹腔镜拆了又装，各项指标完美，他嘀咕：“邪门了，难道是张医生的‘手艺’附上来了？”我瞪他，却止不住心慌。
深夜，我独自回到三号手术室，想再检查一遍。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，手术室的门没锁，虚掩着。我推开门，里面一片漆黑，只有那台腹腔镜的屏幕，竟自己亮着！
屏幕上不是参数界面，而是当年张医生手术的画面！镜头里，肝脏组织被器械划破，鲜血涌出，张医生惊慌的脸在屏幕上晃动，他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过去传来：“不……不是我的错……”
我吓得后退，撞到手术台，器械托盘“哐当”落地。屏幕突然黑了，手术室的灯“滋啦”一声全亮了。我喘着粗气，看向腹腔镜，镜头上竟印着一个小小的血手印，像孩子的，可当年的患者是个四十岁的男人。
第二天，医院紧急停用了三号手术室，把腹腔镜封存。我站在走廊，看着那扇紧闭的门，忽然明白：不是鬼魂作祟，是那段被凝固的悲剧，附着在冰冷的器械上，每当有人试图复刻那场手术，它就会用故障呐喊——为一个蒙冤的医者，也为一个逝去的生命，讨一个迟到的“正常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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