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立医院的旧住院部总是比新楼多几分阴冷，尤其是三楼泌尿科的内镜室。晚上十点，走廊里的声控灯忽明忽暗，林薇抱着病历夹，指尖冰凉——今晚她得独自守着那台编号“073”的旧肾镜，处理一个急诊结石病人。
“薇姐，真要开073啊？”实习生小周递器械时，声音都发颤，“李主任说，这镜子十年前……”
林薇打断他，心脏却漏跳一拍。十年前，张诚医生就是用这台肾镜做手术时，突发心梗栽倒在操作台前。更诡异的是，病人的肾动脉被镜鞘“意外”划伤，大出血死亡。事后仪器送检，所有部件都正常，却被封存了整整十年。上个月重新启用后，故障频发：有时镜头会自己旋转，映出消毒间的空墙；有时操作杆会突然剧烈震颤，像被无形的手握住。
“别瞎想，”林薇强装镇定，调试仪器，“就是台老机器，传感器失灵而已。”
无影灯亮起，病人麻醉后呼吸平稳。林薇握住操作杆，将肾镜缓缓送入尿道。屏幕上的影像清晰，结石的轮廓近在眼前。她刚要启动碎石系统，屏幕突然爆闪红光——不是器械的红光，是像鲜血泼在镜头上的诡异色彩！
“滋啦——”仪器发出刺耳的电流声，操作杆猛地向下一沉，林薇的指节被震得生疼。她抬头，瞳孔骤缩：屏幕上，除了结石的影像，竟浮现出一只沾满血污的手印，五指张开，仿佛正从内镜的另一端“按”过来！
“什么鬼东西……”林薇浑身发冷，想退镜，却发现操作杆纹丝不动，仿佛被死死攥住。屏幕里的手印开始扭动，渐渐模糊成一个人影——白大褂，听诊器，正是十年前猝死的张诚！他的脸贴在镜头上，嘴唇翕动，无声的话语却像冰锥刺进林薇的耳膜：“没做完……手术没做完……”
病人突然剧烈抽搐，监护仪尖叫着报出室颤！林薇疯了似的去按紧急停止，仪器却“嗡”地一声自主启动，碎石能量开到最大，镜鞘在体内疯狂旋转！屏幕里，张诚的脸扭曲成狞笑，而病人的腹腔影像中，竟渗出无数血丝，凝成当年那个死者的脸，对着林薇流泪。
“啊——！”林薇掀翻器械台，踉跄着后退。内镜室的灯开始疯狂闪烁，冷气从门缝里钻进来，像无数只手在抓她的脚踝。她回头，看到073的镜头正缓缓转向自己，屏幕上映出她惨白的脸，旁边叠着张诚的虚影，声音冰冷刺骨：“现在，轮到你了……”
她连滚带爬冲出内镜室，撞翻了走廊的垃圾桶。保安闻声赶来时，只看到073的电源自己断开，屏幕上残留着一片血红色的光斑，而病床上的患者，除了心率稍快，竟毫发无伤。
第二天，医院宣布073彻底报废，再次封存。林薇却再也不敢进内镜室，她总觉得，那台镜子的镜头里，还藏着张诚未完成的执念，和一双永远在黑暗中等待操作者的手。如今泌尿科的小护士们私下说，深夜经过内镜室时，还能听到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器械转动声，和一句幽幽的低语：“手术……还没结束呢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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