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两点,市一院内镜中心的走廊被消毒水味浸得发沉。我——实习护士小林,攥着冰凉的体温计,盯着宫腔镜电切镜的控制台屏幕。急诊手术刚结束,主刀医生擦着汗离开,留下我和张姐收拾残局。器械清洗间的水龙头又在“滴答”,张姐说老楼管道老化,可那声音落在寂静里,像极了血珠砸在瓷砖上。

“小林,把电切镜的影像数据导出来归档。”张姐的声音有点哑,她正弯腰检查器械臂的关节。我伸手去按控制台的“导出”键,屏幕突然暗了。机房的备用灯应声亮起,幽绿的光里,仪器的金属外壳泛着冷光。我心里一紧,连忙重启系统。

屏幕重新亮起时,我愣住了。上面显示的不是刚结束手术的李女士的宫腔影像,而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画面——一个穿着蓝布病号服的女人,躺在手术台上,眼神直勾勾盯着镜头,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。我揉了揉眼,以为是系统错乱,可画面里的手术室布局,分明是八十年代的老内镜室!

“张姐!你看这……”我的声音发颤。张姐直起身,脸色瞬间白了。“关掉!快关掉!”她扑过来按电源键,可按钮像焊死了一样,屏幕里的女人缓缓转过头,嘴唇翕动,像是在说什么,可只有滋滋的电流声。更恐怖的是,旁边闲置的电切镜器械臂,竟然自己抬起,末端的环形电极诡异地开合,像在模拟手术动作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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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术室的温度猛地降了下来,明明开着暖气,我却觉得寒气从脚底往上爬。张姐的体温计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水银柱碎成银珠,在瓷砖上滚出扭曲的轨迹。屏幕里的女人开始哭了,声音细若游丝,却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。我看见器械臂的导线垂下来,末端挂着一缕乌黑的长发,湿漉漉的,还滴着水——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。

“是……是王素兰……”张姐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八五年,她就是在这台老镜(后来翻新成现在的电切镜)下手术,大出血没救过来……当时她的长头发还缠进了器械臂里……”

我头皮发麻,想去拉张姐离开,却发现控制台的键盘自己在打字,屏幕上缓缓出现一行字:“好冷……帮我……” 与此同时,清洗间的水龙头突然炸开,水花混着血红色的液体喷了出来,墙上的影子扭曲成一个女人的轮廓,正一步步朝我们飘来。

“快跑!”张姐猛地推我一把,我踉跄着撞开手术室的门,回头看见张姐用尽全力拔掉了总电源。黑暗瞬间吞噬一切,只有应急灯的红光里,器械臂“哐当”一声砸在地上,像是某种不甘的嘶吼。

第二天,设备科的人来检查,说电切镜的电路板烧了,但奇怪的是,所有故障日志都显示,凌晨两点,系统自己调用了三十年前的手术影像,还触发了从未有过的机械臂自主运动指令。更诡异的是,控制台的缝隙里,发现了一缕乌黑的长发,化验显示,毛囊里的DNA,和三十年前病历里的王素兰,完全一致。

从那以后,我再没敢值过内镜中心的夜班。只是偶尔路过,还能听见凌晨的走廊里,有若有若无的“滴答”声,像谁在清洗间里,一遍遍冲洗着带血的长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