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一院的老外科楼,在秋雨连绵的夜里总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。三楼的302手术室今晚亮着灯,李默医生正捏着手术刀,额角沁出的汗混着消毒水味,让他有点喘不过气。急诊的肾结石病人梗阻严重,必须立刻做经皮肾镜碎石取石术,可那台刚升级不久的“凤凰”牌经皮肾镜,屏幕上的影像却像蒙了层雾,器械臂的动作也滞涩得厉害。

“小张,再调试下影像清晰度!”李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。护士小张的手指在操作台上飞快敲击,可监视器里的肾脏内部结构依旧模糊,器械臂甚至在无人触碰脚踏的情况下,猛地向旁边偏了0.5厘米——这一下,差点戳到病人的肾包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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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李医生!我…我没碰脚踏!”小张脸色煞白,声音都抖了。李默心头一紧,俯身盯着监视器,却见原本该显示结石的画面里,竟隐约浮起一张惨白的人脸,眼睛黑洞洞地盯着镜头,转瞬又消失了,只余下器械臂冰冷的金属反光。

手术被迫暂停。李默叫来了设备科的老杨,老杨扛着检测仪器捣鼓了半小时,额头也冒了汗:“李医生,机器参数都正常啊!传感器、动力系统全没问题,就跟…就跟有股外力在干扰似的。”他突然压低声音,“你没听说过这台镜子的传闻?”

李默皱眉。老杨凑近了些,声音发颤:“十年前,王健医生用这台初代机做手术,病人大出血没救回来,王医生当晚就在值班室心梗走了。从那以后,但凡雨夜,这台经皮肾镜就爱‘闹脾气’——不是影像花屏,就是器械自己动…有人说,是王医生放心不下,或者…是那病人的冤魂跟着机器了。”

李默是无神论者,但此刻手术室的空调似乎格外冷,他搓了搓手臂:“别瞎说了,救人要紧。”再次启动机器,器械臂却像被无形的手操控,精准避开结石,反而朝着肾实质的方向刺去!李默猛地踩下急停,心脏狂跳——监视器里,那张惨白的脸又出现了,还带着若有若无的叹息:“错了…又错了…”

冷汗瞬间浸湿手术服。李默看着病人痛苦的表情,咬咬牙:“小张,准备开放手术!”放弃经皮肾镜,改用传统切开取石的决定,让他手心全是汗。手术结束时天已蒙蒙亮,雨也停了。李默走出手术室,老杨正等在门口,手里的检测报告白纸黑字:“所有数据正常,就像…它故意在手术时犯病一样。”

从那以后,市一院外科楼的传闻又多了一桩。没人再敢在雨夜用那台经皮肾镜,甚至有护士说,深夜经过302时,能听到里面传来器械运转的低鸣,还有人语般的呢喃。李默再没碰过那台机器,只是每次路过老外科楼,都会下意识加快脚步——仿佛那冰冷的器械背后,真的蹲着一个不肯离去的灵魂,在等待下一个“错误”的手术时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