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捏着挂号单站在耳鼻喉科门口,消毒水的味道像条冰冷的蛇,顺着鼻腔钻进喉咙。第三次因为鼻塞来医院了,前两次开药都没好,医生推了推眼镜,语气平淡:“做个电子鼻咽镜吧,看看里面到底怎么回事。”

检查室的灯亮得刺眼,我眼皮发紧。护士递来装麻药的小喷瓶,“含在嘴里,仰头,别咽。”薄荷味的麻药流进喉咙,我呛得咳嗽,眼泪都出来了。躺上检查床时,后背的汗把白大褂濡湿了一片。医生调试着那根细长的电子镜,屏幕上的光一闪,映得他口罩上方的眼睛格外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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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放松,就一下。”冰凉的镜身探进鼻孔的瞬间,我猛地一颤。屏幕上开始出现鼻腔内部的画面——红红的黏膜,卷曲的鼻甲,和科普视频里的一样。我盯着屏幕想找鼻塞的元凶,心脏却像被只手攥着,越收越紧。

突然,画面顿了一下。不是正常卡顿,更像有什么东西猛地撞在镜头上。我看见黏膜褶皱里,缓缓“浮”出个东西——不是息肉,也不是血块。那是一只眼睛。湿漉漉、布满血丝的眼睛,瞳孔漆黑,正透过屏幕死死盯着我。

我倒吸口冷气,喉咙里的麻药差点呛出来。医生的手也抖了,电子镜在鼻腔里戳得我生疼。“怎、怎么回事?”他喃喃着,手指飞快调焦距。屏幕里的画面开始扭曲,那只眼睛周围的黏膜像活了一样蠕动,竟慢慢“长”出鼻子和嘴——一张和我有七分相似,却扭曲得不成人形的脸,正从我的鼻腔组织里“挤”出来,嘴角咧到耳根,露出森白的牙。

“关掉!快关掉!”我尖叫着挣扎,检查床的金属栏杆硌得后背生疼。医生慌忙按停止键,屏幕瞬间黑屏。房间里只剩我的喘息和仪器的蜂鸣。“机器……可能故障了。”医生声音发颤,摘手套时手心全是汗,“再、再试一次?”

我死死摇头,眼泪糊了一脸。第二次检查,屏幕里只有正常的鼻腔结构,医生说一切正常,是我太紧张产生的错觉。但我知道不是。那天晚上,我躺在床上,总觉得左鼻孔里有东西在爬。用手电筒照进去,黑暗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快的、属于“眼睛”的反光。

从那以后,我再也没敢靠近任何带屏幕的医疗仪器。有时候照镜子,会恍惚觉得自己的鼻孔里,正藏着一张等待着再次探出头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