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一院的老住院部楼下,放射科的核磁共振室总是比别处更冷。那台绰号“铁棺材”的老MR仪,银灰色的外壳蒙着层洗不净的油垢,像块沉默的墓碑。我叫林默,新来的影像技师,入职第一天就听护士小薇神神秘秘地说:“别在深夜碰它,尤其是空扫的时候——伪影会变成‘东西’。”

我嗤之以鼻。伪影?不过是金属碎屑、运动干扰或机器老化的残影罢了。直到上周三的深夜,我为了排查梯度线圈的故障,独自走进了MR室。

凌晨两点,走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,我推开厚重的铅门,消毒水味混着一股铁锈味扑面而来。“铁棺材”嗡嗡低鸣,像个喘息的老人。我按流程做空扫测试,水模放在扫描床上,参数设置妥当,机器开始运转。

屏幕上的灰度图像缓缓生成,起初一切正常。但当我放大局部时,心脏猛地一缩——水模的信号里,竟叠着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!不是常见的运动伪影,那轮廓太规整了,像个蜷缩的人,穿着条纹病号服。

我揉了揉眼,以为是视觉疲劳。重新扫描,伪影却更清晰了:人形的肩膀、弯曲的膝盖,甚至能辨认出右手腕上一道细细的“线”——像极了上周去世的李大爷,他住院时一直戴着输液针,就在右手腕!

随机图片

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。李大爷是在这台MR机里突发心梗的,当时机器故障,他被困在舱内十分钟,等医生破门而入时,人已经没了。

我颤抖着调整相位编码方向,想消除伪影。但屏幕上的人形却开始“动”了:它缓缓舒展身体,病号服的条纹变得立体,手腕的“线”化作一枚清晰的输液针贴在皮肤上。更恐怖的是,机器里传来若有似无的呻吟,像极了李大爷临终前的喘息!

铅门“咔哒”一声自动锁死,室内的灯忽闪起来。我转身想跑,却发现门把手动也不动。屏幕上的人形彻底“活”了,它从灰度图像里“渗”出来,变成半透明的影子,飘向扫描床——那里空无一物,却仿佛躺着一个人。

影子转过头,我看清了它的脸:浑浊的眼窝,青紫的嘴唇,正是李大爷死前的模样!它张开嘴,无声地朝着我呼喊,输液针的针头似乎要刺破屏幕。

我瘫倒在地,抓起身边的扳手砸向控制台。机器发出刺耳的警报,屏幕瞬间黑屏,门锁“嗡”地弹开。我连滚带爬冲出MR室,回头时,只看到那台“铁棺材”重新归于死寂,屏幕上只剩一片雪花。

第二天,我把那晚的图像数据导出,让老技师老周看。他脸色煞白,指着伪影的轮廓:“这……这和李大爷的CT影像,骨结构完全重合!”

从那以后,我再没在深夜靠近过那台MR机。但我知道,每当凌晨,当机器的嗡鸣响起,那个穿着条纹病号服的影子,会再次在图像里苏醒,等待着下一个“看见”它的人。市一院的惊悚传闻,又多了一段关于“幽灵伪影”的注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