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清晨，天刚蒙蒙亮，寒气像细针一样扎进后颈。市一院后巷的污水井边，清洁工李婶正佝偻着背，用竹扫帚拨弄着井口漂浮的落叶。突然，一团粉色的东西随着污水的漩涡转了一下，她眯起眼，凑近了才看清——是一只婴儿鞋。
软底，鞋面上绣着个歪歪扭扭的小熊，边缘还沾着没干透的泥点，可那粉色的绒布，一看就是新的。李婶心里“咯噔”一下，手里的扫帚“哐当”掉在地上。她蹲下去，想用树枝把鞋子拨过来，可鞋子卡在井壁的砖缝里，粉色的小鞋在乌黑的污水里晃啊晃，像个无声的求救信号。
她想起自己小孙子的鞋，也是这么粉，这么软，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，疼得发紧。“造孽啊……”她喃喃自语，声音被清晨的冷风吹得发颤。
消息很快传到了产科护士站。小张护士正给保温箱里的早产儿换尿布，昨晚值大夜班，眼皮直打架。保安老王气喘吁吁跑进来：“小张！后巷污水井里……有只婴儿鞋！粉色的，看着像新的！”
小张手里的棉签一抖，消毒水洒在婴儿的包被上。她猛地想起，昨天下午，走廊尽头的长椅上，坐着个抱着襁褓的女人。女人脸色惨白，怀里的布包很小，小到不像个足月的孩子。她一直哭，问她话也不答，后来快下班时，人就不见了。
护士长的脸瞬间沉了下来：“赶紧联系保卫科，再报个警！”
污水井旁，李婶还守在那里，手冻得通红，却死死盯着井口。工人师傅带着抽水泵来了，机器嗡嗡作响，污水一点点抽干。井底的淤泥里，除了那只粉色的鞋，还露出一小块白色的襁褓布，上面有星星图案——和昨天那个女人怀里的包被，一模一样。
警察拉起了警戒线，医院里的空气都变得沉重。保温箱里的小生命还在均匀地呼吸，而那只粉色的婴儿鞋，成了一个谜。有人说，是哪个狠心的父母把孩子扔了；也有人猜，是不是孩子生了重病，家长绝望了……
李婶被同事劝走时，回头望了一眼污水井的方向。秋风吹过，卷起几片落叶，仿佛在替那个没能好好看世界的小生命，无声地叹息。那只小小的婴儿鞋，还躺在物证袋里，粉色的绒布上，小熊的眼睛似乎还在望着这个既温暖又残酷的人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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