消毒供应室的白炽灯总亮得晃眼,王师傅抬手擦了把汗,额角的汗珠滚进皱纹里。他盯着干热灭菌箱的显示屏,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着:“小李,这批眼科显微器械灭菌结束后,生物监测赶紧做,别耽误眼科的白内障手术。”小李应声,指尖划过灭菌篮里锃亮的器械,像抚摸易碎的珍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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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清晨,培养箱的红灯突然尖叫起来——生物指示剂顽固地保持着粉色,灭菌失败了。“不可能!”王师傅的声音陡然拔高,他猛地拽过灭菌记录,眼睛几乎贴在屏幕上。温度曲线像条瘸腿的蛇,右侧区域的温度线始终趴在设定值下方8℃,左侧却像烧红的烙铁。“温度分布不均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手指颤抖着调出历史数据,十年里第一次出现这种诡异的波动。

急诊的电话像催命符:“王师傅!脑外的动脉瘤夹钳只剩最后一套了,新的什么时候能灭菌好?”小李急得眼圈发红,王师傅却拽过工具箱,手套被他扯得哗哗响:“拆!”他拧开灭菌箱侧盖的螺丝,一股混杂着焦糊味的热浪扑面而来。内窥镜的冷光打进去,风道深处赫然卡着一团棉絮,边缘还挂着褐色的锈迹——是上个月维修时,粗心的学徒遗落的!

棉絮像块破布,死死堵住右侧热风循环口,热风被拦腰截断,温度自然送不进去。王师傅操起长柄镊子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,一点点把棉絮夹出来,棉絮上的污垢簌簌掉落。他又端来压缩空气罐,对着风道猛吹,灰尘像雪崩般泻下。重新启动灭菌箱,温度曲线终于舒展成平滑的波浪,各区域温差稳稳锁在1℃以内。

小李瘫坐在椅子上,揉着发酸的肩膀:“王师傅,您怎么就断定是风道的问题?”王师傅指了指灭菌箱内壁的温度传感器:“干热灭菌靠的是热风循环,温度不均十有八九是风道堵了。这台老伙计跟了我十年,它的脾气我摸得透。”他拍了拍灭菌箱的外壳,像安抚老友,“医疗安全这根弦,松一秒都不行。”

消毒供应室的灯依旧亮得晃眼,灭菌箱的嗡鸣重新变得沉稳,仿佛在无声地见证:每一台冰冷的机器背后,都有一群人用经验和细心,为手术刀、缝合针筑牢安全的防线,容不得半度温差的差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