连续熬了三个大夜,敲完最后一行代码时,我感觉眼球都在发涩。去洗手间洗手,抬头瞥了眼镜子,心脏猛地一沉——镜子里的人,脸黄得像颗熟透的橘子,眼白也泛着淡淡的蜡黄。

起初以为是熬夜熬的,直到晚上洗澡,看见浴缸里的水被我的尿液染成了浓茶色,一股寒意从脊椎爬上来。第二天请假,直奔市一院的肝病科。

挂号处排着长队,消毒水味混着若有若无的呻吟,让本就发慌的我更喘不过气。诊室里,张医生戴着老花镜,听完我的描述,伸手捏了捏我的指腹,又翻开眼皮看了看,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:“先去查个肝功能、腹部B超,大概率是胆红素出问题了。”

抽血时,护士的针管扎进血管,我盯着那管暗红的血被抽走,脑子里乱成浆糊。B超室里,探头在肚皮上滑来滑去,医生沉默的样子让我心跳快得要蹦出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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坐在走廊的长椅上,我刷着手机里的胆红素科普,正常数值在3.4-20μmol/L,可我越看越怕。两个小时后,自助机“咔哒”吐出报告单,我手抖着点开——总胆红素562.8,直接胆红素319.5,间接胆红素243.3。旁边的参考值像个笑话,我眼前一黑,差点栽倒。

拿着报告冲回诊室,张医生扶了扶眼镜,倒吸一口凉气:“嚯,这胆红素是真爆表了!远超肝衰竭的预警值了。”他语速加快,“急性肝损伤,要么是病毒性肝炎爆发,要么是胆道堵死了,必须立刻住院!”

我给妈打电话时,声音都在抖。半小时后,她攥着我的手冲进住院部,眼圈通红:“都怪你不按时吃饭,天天点外卖!”可骂着骂着,眼泪就掉了下来。

住院部的白床单刺得眼睛疼。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,我躺在病床上,看着天花板,回忆起那些泡在咖啡和酒精里的深夜,顿顿重油重辣的外卖,还有仗着年轻肆意挥霍的健康。胆红素高得离谱,意味着肝细胞被破坏,胆汁排不出去,身体像个被污染的池塘。

第三天,复查的胆红素降到了420,虽然还高,但医生说“降了就是好兆头”。我开始乖乖喝护肝药,吃清淡的病号餐,每天对着窗户晒太阳。妈妈变着花样炖茵陈红枣汤,说能退黄。

现在我出院了,胆红素回到了40多,但医生说要静养半年。镜子里的脸色慢慢恢复了红润,可那段胆红素爆表的日子,像根刺扎在心里——原来生命的警报,会以这么刺眼的数字,在体检单上轰然炸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