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夜班奇遇》
凌晨两点十七分，消毒水的气味在急诊走廊里浓得化不开。林小夏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，她总觉得后颈发凉，仿佛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。值了三年夜班，这还是头一次有这种诡异的感觉。
经过护士站旁的自动洗手液机时，机器突然发出"滴"的一声。林小夏下意识转头，只见出液口缓缓挤出一团暗红色的液体，在白色的机身上洇开，像朵正在枯萎的花。她眨了眨眼，以为是夜班太困产生的错觉，伸手按了下感应区——这次出来的液体分明是正常的透明色，还带着熟悉的薰衣草香。
"一定是看错了。"她对着掌心的洗手液呵了口气，白色泡沫里似乎还掺着点没散尽的红，像极了今天下午那个车祸患者喷涌的鲜血。那个年轻女孩被推进抢救室时，白大褂上的血就是这样顺着袖口往下滴，在绿色地砖上砸出一朵朵暗红的花。
后颈的凉意突然加重，林小夏猛地回头，身后只有声控灯照亮的走廊，尽头的安全出口灯泛着幽绿的光。她深吸一口气，快步走向治疗室，却在路过第三间病房时听见细微的"滋滋"声。转头望去，那台洗手液机的出液口又在渗红色液体，这次速度更快，沿着机身流到地上，在瓷砖缝里积成小小的血泊。
"李姐，你过来一下。"她掏出对讲机的手有些发抖，急诊区的洗手液机上个月刚换的新机型，怎么会连续出故障？
五分钟后，急诊科最资深的护士李芳蹲在机器前皱眉："液体颜色不对，不像碘伏也不像红药水。小夏，你去护士站拿个试管，我取点样本送去化验室。"她掏出纸巾擦拭机身，指尖刚碰到液体，整个人突然僵住——那液体的温度，竟像新鲜的血液般温热。
凌晨三点零五分，化验室传来消息：样本里没有血细胞，主要成分是甘油、水和食用色素。林小夏盯着报告上的"红色40号"陷入困惑，谁会在洗手液机里灌色素？难道是哪个调皮的实习生搞的恶作剧？
"去查监控。"李芳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严肃。两人来到监控室，调出事发时段的录像。画面里，林小夏第一次经过时，洗手液机确实喷出了红色液体，可镜头再拉近些，却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身影闪过，袖口沾着暗红的污渍——那分明是今天下午抢救无效的女孩穿的衣服！
林小夏猛地捂住嘴，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监控录像里的时间显示，那个身影出现的时刻，正是女孩被宣布临床死亡的 exact 时间。画面里的"她"抬起手，对着镜头轻轻挥了挥，袖口的血滴在洗手液机感应区，下一秒，红色液体便缓缓流出。
"是静电。"李芳突然开口，伸手关掉监控屏幕，"新机器的感应区容易受干扰，今天给那孩子做心肺复苏时，我们身上的静电说不定残留到了设备上。"她转身时，白大褂下摆扫过垃圾桶，里面躺着半支没用完的红色马克笔，笔帽还没盖紧。
凌晨四点，林小夏在更衣室换下工作服，看见镜子里自己眼下的乌青。也许真的是太累了，那些红色液体不过是马克笔的墨水，而监控里的身影，不过是灯光和白大褂造成的错觉。她拿起包走向员工通道，路过最后一台洗手液机时，鬼使神差地按了一下。
透明的液体如常流出，可她忽然想起，今天下午给女孩做临终护理时，曾在她耳边轻声说："放心，你的器官会帮到很多人。"也许，那些温热的红色液体，不过是某个新生的生命，在用自己的方式，向这个世界说第一声"你好"。
走出医院大门时，东方已泛起鱼肚白。林小夏摸了摸口袋里的润唇膏，那是昨天在自动贩卖机买的，樱桃红色的外壳，像极了今夜见过的、那些带着温度的红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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