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午夜频率》

消毒水气味在夜班值班室的角落凝结成霜,林小夏揉了揉酸涩的眼睛,第三次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。凌晨两点十七分,走廊尽头的廊灯忽明忽暗,像某种不祥的征兆。她伸手去拿保温杯,却在指尖触到杯壁时猛地缩回——广播系统突然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,像有人在用生锈的铁丝刮擦金属网。

"救......救......"

沙哑的女声从扬声器里挤出来,像被扼住喉咙的溺水者。林小夏的后背瞬间贴紧椅背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医院的广播系统今天下午才检修过,值班表上明明写着凌晨到六点是静音时段。她盯着控制台面板上跳动的雪花屏,突然想起上个月退休的王师傅说过,这台老机器偶尔会"接错线",十年前旧楼改造时,有段电缆忘了从报废的储物间里抽出来。

电流声突然变成蜂鸣,那个女声突然清晰起来:"在......地下......"尾音被拖长成尖锐的哨音,整个值班室的灯管同时爆闪。林小夏踉跄着扶住桌沿,目光扫过墙上的安全通道示意图。地下一层是设备间和备用仓库,平时极少有人去,上个月还因为管道渗水临时封闭过。

她摸出钥匙串时,掌心的冷汗已经浸透了钥匙柄。经过护士站时,墙上的电子钟显示两点二十四分,平时亮如白昼的走廊此刻像被抽走了半口气,应急灯在转角处投下青灰色的阴影。消毒水的气味里混进一丝若有若无的潮湿,像陈年旧纸在水里泡烂的味道。

地下一层的铁门挂着"施工禁止入内"的警示牌,铁链却松松垮在门把手上。林小夏握住门把手的瞬间,听见门里传来水滴声,一下,两下,像有人用指尖轻叩金属板。她咬咬牙,猛地推开铁门,腐叶和铁锈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,手电筒的光束劈开黑暗,照见积灰的管道和锈迹斑斑的阀门。

"有人吗?"她的声音在管道间激起回音,手电筒光斑突然晃到一扇半开的木门。门后是间更小的储物间,蛛网在墙角织出灰色的帘幕,直到光束扫过地面——那滩暗红的水迹,正顺着水泥缝缓缓蔓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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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小夏的呼吸骤然停滞。水迹尽头,靠墙堆放的旧担架床微微颤动,蓝白条纹的床单下露出一角带血的衣角。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,却在这时听见头顶传来广播系统启动的"滴"声,那个沙哑的女声突然在头顶炸响:"别抬头......"

她本能地抬头,看见通风管道的铁丝网正在晃动,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管道缝隙往下滴落。铁锈色的液体砸在她手背上,带着体温的温热。储物间深处传来金属碰撞声,她看见担架床的轮子正在缓缓转向,床单下露出的手背上,戴着一枚银色的护士表——和她左腕上这枚款式一模一样,是去年医院发的周年纪念品。

"小夏?"对讲机突然响起护士长的呼叫,惊得她差点扔掉手电筒,"监控显示地下一层的铁门开了,你在下面吗?"

光束重新对准木门时,她发现水迹已经消失,担架床稳稳靠在墙角,仿佛从未移动过。通风管道寂静无声,只有她急促的呼吸在狭小空间里回荡。她摸向手腕上的护士表,表针停在两点十七分,正是广播第一次响起的时刻。

回到值班室时,控制台的雪花屏已经恢复正常,扬声器里传出平稳的白噪音。林小夏盯着墙上的挂钟,凌晨三点整,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场幻听。但当她低头时,发现手背上那道铁锈色的痕迹还在,形状像极了半枚带血的指纹。

第二天交班时,她特意查看了医院的失踪记录。上周三,内科护士陈雨在值夜班时突发急病,被送去抢救前曾负责检修广播系统。而她的遗物里,正有一枚停在两点十七分的银色护士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