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晓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“文件已自动销毁”提示框,指尖捏着的咖啡杯晃了晃。入职市立医院院办才两周,她总觉得这台老旧的办公电脑藏着秘密——但凡过了凌晨两点,未归档的文件会像被无形的手卷走,消失得干干净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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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夜又是加班到三点,桌上堆着新入院患者的信息登记表,墨迹还没干透。她揉着太阳穴起身接水,余光瞥见打印机吞吐口泛着幽光,像蛰伏的兽眼。等再坐回工位,那份写满过敏史的登记表竟不见了踪影,连废纸篓里都没留下碎屑。

监控室的老式显示器泛着雪花,老周叼着烟卷操作摇杆:“小姑娘,查这个干啥?院办的规矩,过点文件自动清。”可林晓分明看见,昨夜十二点零七分,监控死角里有个影子晃过,像披着白大褂的幽灵。她攥着U盘里拷的监控片段,在走廊撞见退休返聘的张主任,对方眼镜片后的瞳孔猛地缩了缩:“别查了,这是十年前的旧账。”

档案室的铁门锈蚀斑驳,林晓摸着墙缝里的钥匙——是老周偷偷塞给她的。推开门时扬起的尘埃里,墙角立着台生锈的碎纸机,机身刻着“2013年3月停用”。旁边铁柜的暗格里,躺着泛黄的《医疗事故处理记录》,边角被茶水渍泡得发皱。记录里写着:某科室误将患者病历泄露,致其遭恶意骚扰,最终……

凌晨四点的院办,老周终于松口。十年前,医院收治过一位抑郁症患者,病历被外包公司职员泄露,患者不堪网络暴力自杀。时任院办主任牵头设计了这套“自动销毁系统”,深夜两点后未加密归档的文件,会被隐蔽的碎纸装置绞成齑粉。“后来主任走了,系统没人敢动,怕再出事。”老周的烟蒂在窗台明灭,“现在电子归档严了,可这老机器……还在替人守着良心窟窿。”

林晓重新打开电脑,将新整理的加密流程方案存进共享盘。窗外的月光漫过碎纸机的铁锈,她忽然明白,这台沉默的“吞纸兽”,吞的不是文件,是医疗行业里那些没来得及缝补的疏漏,和悬在人性边缘的愧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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