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立医院住院部后楼负一层，小夏头回值太平间夜班时，总觉得地砖泛着古怪的暗红。荧光灯把墙面照得发白，地砖却像洇开的旧茶渍，顺着地砖缝往角落爬。她攥着登记本，指甲掐进纸页——昨天白班同事交班时没提这茬啊？
值大夜班时瞥见的暗红
小夏是护理部新来的实习生，轮转第一个月就被分到太平间跟夜班。带教老师说“这儿最练胆儿”，可真站在零下二度的恒温区外，她后颈直冒凉气。登记完新送来的遗体，转身时瞥见保洁工具间门口的地砖，暗红比上午深了些，像有人刚泼了半碗陈酒。
“张姨，您昨天擦地没看见这红印子？”凌晨换班时，小夏逮住穿藏蓝工作服的保洁阿姨。张姨弯腰凑近地砖，皱纹里落着白霜似的粉笔灰，“这印子啊，我守了十年，擦不掉的。”
保洁阿姨守了十年的秘密
张姨从工具柜摸出磨得发亮的铜钥匙，打开走廊尽头的旧储物间。落灰的玻璃罐里泡着块地砖残片，边缘还沾着暗红。“十年前冬夜，我闺女在急诊室抢救，我在这儿守着她的病历。”张姨指腹摩挲罐沿，“那孩子大出血，推过来时血染了半条走廊，太平间门口地砖吸了血，怎么刷都留印子。后来医院翻新，我求主任留这块砖，说‘闺女的血在这儿，我能觉着她没走远’。”
小夏盯着罐子里的残砖，暗红在阴影里像跳动的脉搏。原来这不是凶案现场的血迹，是一个母亲把思念渗进了地砖缝。
那滩血里泡着的旧时光
后来小夏再值夜班，看那片暗红不再害怕。张姨会在交班时往地砖缝撒点女儿最爱的茉莉香粉，说“香着，她能闻见”。有回暴雨冲掉部分印记，张姨蹲在地上哭，全科室帮着找相似地砖补色，连院长都特批“留着这片纪念”。
如今那片暗红成了太平间的“暗号”——新入职的实习生总要听张姨讲闺女的故事，讲血渍里泡着的牵挂与告别。小夏转正那天，悄悄往储物间玻璃罐里放了支康乃馨，罐子里的暗红，在阳光下亮得像活着的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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