咱村的浣纱溪边长着棵老槐树,树底下总聚着些婶子们纳鞋底,家长里短的话儿顺着溪水飘得老远。那天我蹲在溪边洗野菜,听见张婶撇着嘴说:“你瞧东施那丫头,又学西施捂胸口呢,好好的步子走成扭麻花,怪吓人的。”

我抬头望过去,果然见东施攥着帕子按在胸口,眉头皱得跟晒干的橘子皮似的,步子迈得比刚学走路的娃还小心。她路过李叔的菜摊时,李叔家的小娃“噗嗤”笑出声:“东施婶子,你是不是吃错药啦?”东施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,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,低头快步走了。

东施是咱村出了名的“笨丫头”。打小就没爹没娘,跟着奶奶长大,模样生得粗粗的,眉毛像两撇墨,脸盘儿圆得像饼,跟西施那弱柳扶风的样子差了十万八千里。可她偏生羡慕西施,总说:“西施姐姐笑起来像三月的桃花,连捂胸口都好看,要是我能学个万一,说不定也有人喜欢。”

于是她天天跟着西施转:西施在溪边浣纱,她也搬个竹筐蹲在旁边,学西施用袖子擦额头的样子,结果把袖子掉进水里,湿了半截;西施病了,扶着墙走,她也捏着衣角皱眉头,结果没看清路,摔进了菜地里,弄得满身泥;西施跟村里的小伙说话,声音轻得像蚊子叫,她也憋着嗓子学,结果被王哥笑话:“东施,你是被掐住脖子了?”

那天傍晚,我正往家走,看见东施蹲在老槐树下哭。她的帕子扔在旁边,眼泪砸在地上,把泥土浸成小坑。我递过去一块粗布,她抬头看我,眼睛肿得像桃子:“我是不是真的很丑?连模仿都模仿不好。”我坐在她旁边,指着远处的田埂说:“你看王伯家的牛,虽然不如马跑得快,可拉犁耕地比马强多了;你看村头的老井,虽然不如泉水甜,可养活了咱全村人。你为啥非要学西施呢?”

东施没说话,只是盯着老井看。第二天清晨,我看见她挑着两只大水桶往老井走,桶里的水晃得厉害,可她走得稳稳的。路过张婶家时,张婶喊:“东施,帮我挑两桶水呗?”东施笑着答应,放下自己的桶,帮张婶挑了满满两桶,张婶摸着桶沿说:“这丫头,力气比小伙子还大。”

又过了几天,村里的阿婆摔了腿,没人照顾。东施主动去了,每天给阿婆熬粥、擦身子、晒被子。阿婆拉着她的手说:“东施啊,你比我那亲闺女还贴心。”东施笑着说:“阿婆,这是我应该做的。”她的笑容很亮,像阳光下的向日葵,连眉毛都舒展开了。

后来,东施不再模仿西施了。她开始帮村里的人挑水、编竹筐、照顾老人小孩。她编的竹筐又结实又好看,村里的婶子们都来找她要;她挑水的步子又快又稳,王伯家的牛都比不上她;她照顾老人小孩很细心,村里的娃们都喜欢围着她转。

有天西施来村里,看见东施在帮阿婆晒被子,走过去说:“东施,你比以前好看多了。”东施笑着说:“西施姐姐,我现在才明白,我不用学你,我有我自己的样子。”西施点点头,接过她手里的被子,跟她一起晒。

那天晚上,老槐树下的婶子们又在纳鞋底,张婶笑着说:“你们瞧东施,现在多招人喜欢,比西施还强呢。”李叔家的小娃跑过来,拽着东施的衣角说:“东施婶子,我要吃你做的糖糕。”东施笑着抱起他,往家里走,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一朵绽放的花。

现在的东施,还是那个粗粗的脸盘,还是那个大大的眉毛,可她的眼睛里有光,她的笑容里有自信。她不再羡慕西施,因为她知道,她就是她自己,独一无二的东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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